無疆一肚子的疑問,答案卻被那一雙清澈的眼睛隱藏得天衣無縫,只那幾許掩藏不住的情愫自眼中流出,隔著氤氳水汽,將眼神點綴得有幾分迷離,無疆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正欲把眼睛別開,卻見他眼角一彎,道:「阿笙來了。」
阿笙跑出一身汗,一來剛好看到兩人含情脈脈四目相對,幾乎意亂情迷,他倒吸一口涼氣,正想自己來得是不是太不是時候了,還沒來得及表達一下自己的歉意,就聽到西流淡淡道:「阿笙,從第一頁開始念。」
阿笙腦子裡演七八糟的東西雖多,卻不妨礙他高效做事,西流話音剛落,他就開啟書唸了起來。
幼童的聲音,稚嫩清晰,亮得很,一字一句傳到無疆耳裡。
西流轉過身,無疆兩手貼於其背,感受他纖長的骨骼自由地伸展,脈絡縱橫於體內,她將體內真氣源源不斷地送到掌間,再按照書中經法自他四肢五臟間往複流轉,將那不斷想往外鑽的寒氣一點一滴地收攏回來,聚攏到一起,封鎖起來。
西流漸漸感受到了身體知覺的回歸,也感知了到身後兩隻纖薄的手掌的熱度,背後面板突然竄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全身骨骼微微一顫。
西流想,他這一生,恐怕都忘不了今日,忘不了從北洲破雪城到此地一路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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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上藥
那日,大雨滂沱, 充沛的水汽將他包圍, 他的意識幾乎被凍結得「一乾二淨」, 只能模模糊糊地聽到四周「嘩嘩」的水聲。那水聲鋪天蓋地,將他與此生此世隔離,他的思緒飄得很遠, 遠得似乎這個世界跟他毫無關係, 他隨時可乘風而去, 可每次他要飄走的時候, 又有一個聲音穿透雨霧,堅定清晰,跋山涉水而來, 將他一次又一次地拉回現實, 神魂歸位。
「西流。」
「西流。」
「西流。」
跑一段路,她就要喚他一聲,他聲音輕,有時被雨聲覆蓋了, 她沒聽見, 就立刻掀開簾子來看, 看到他還睜著眼, 嘴角微微一動鬆一口氣,又立刻放下簾子轉身趕路,馬上,那一聲急過一聲的「駕, 駕」在如潑大雨中響起。
風雨實在太大,時常把車簾掀起來,送入些冰冷細雨,他透過無數個被掀起的瞬間,看到她一身單薄衣衫,頭戴一頂壓根擋不住什麼雨的蓑笠,整個後背紅得觸目驚心。雨一直下,敲打在她身上,她被抓破的後背結不起來痂,每揮一下馬鞭就牽扯一次傷口,她卻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只是一聲又一聲地喚著。
「西流。」
「誒。」
「西流。」
「誒。」
整整一日兩夜,終於來到赤霞山下,山路陡峭狹窄,只能棄車騎馬,她坐在他的後面,將山路的顛簸和他整個身體的重量統統扛在自己受傷的肩頭。
雨終於不下了,但山中樹木繁盛,枝椏掛滿雨水,稍一動靜,雨水就簌簌而落,她每每俯身擋去大半雨水,生怕落到他的肩頭。
這一路上她米粒未盡,實在受不了就仰頭喝天上雨水,人馬皆如此,姜朝涯的馬似乎有靈性,背著他們到了索橋盡頭,才力有不支倒了下去。
她的後背受了傷,承受不住力,只得將他抱起。
索橋雖叫做橋,卻沒有平穩的木板,沒有堅固的欄杆,只兩條巨型鎖鏈為踏腳,兩條細瑣為扶欄,在百米長的裂谷之間橫空穿越。
「抱住我。」她淡淡命令道。
西流知道此番兇險,關鍵時刻不能耽誤她用手,他的手越過她的肩,繞上她的後頸,相疊交錯,頭輕輕靠到她的肩頭,
他覺察到她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了下,然後起身躍上鐵鎖。
鐵鏈「嘩啦」一聲發出了刺耳響亮的碰撞聲,這空幽寂靜的山谷彷彿被撞出了一道缺口,如同他的心房一般。
他頭埋在她的頸間,隨著她一起一落,身後煙雲裊裊,恍惚間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似雪似花,又清冷又溫存,他想,那是她的體香。
他有些貪戀地吸了一下,想把這個味道永遠永遠烙在心口,然而他想起了什麼,腦中白光一閃,糟,他忘了此處有機關,因他從未走過這條路,一時沒想起來,但此刻她正在鏈中飛行,他不能輕舉妄動打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