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亂想著,身旁之人似乎看到了她微皺的眉,突然湊近了一些,輕聲道:「不用緊張,其實他們是很和藹可親的。」
……我才不緊張。
獲得西流「和藹可親」評價的兩人自桌後走出,笑意盈盈。 「炊煙姑娘請坐。」王后熾羽身姿翩翩,落座於無疆身邊,竟拉起家常來,「我們家西流沒給姑娘添麻煩吧。」
「沒有,倒是我給他添麻煩,他幫了我很多。」無
疆真心實意地感謝。
熾羽非常自然地握住無疆的手:「西流這孩子平時野慣了,姑娘以後可得幫我們多管管他。」
……無疆不知該如何接話,愣了一下,西流立馬從旁橫·插過來:「喂,皇嫂,你就不能說點我好話嘛。」
熾羽忍不住笑:「其實啊,我們家西流少年才俊,三歲識字,四歲成詩,五歲耍槍,六歲練劍,七歲斬虎,八歲擒獅,九歲知曉天文地理,十歲精通五行八卦,真可謂是文韜武略……」
「皇嫂皇嫂,隨便吹吹就得了。」西流一邊樂,一邊忍不住打斷了她,「您這也太誇張了……」
這邊還在鬧著,那邊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你真的考慮好了?」此話一出,屋內瞬間安靜下來,氣氛也莫名沉重起來,西炎眼神複雜地看著西流,「你在山上二十載,如今下山,本想讓你在宮裡多住些日子。」
西流散去了嬉笑的神情:「我知道王兄的意思,不過我在宮裡也已住了些日子,西疆之大,西流這二十年居於一隅,未曾去過別處,此番下山想多走些地方,小武此次去前線,我也正好跟著去見見世面。」
西炎眉間深鎖,沒有說話,但那多年高坐於大殿之上所形成的威儀,讓他即便沉默不語,也透露出一股逼人的氣勢。
西流起身,朝西炎恭恭敬敬鞠了一個躬,真摯地說道:「多虧王兄這些年的操勞,西流才能在山上無憂無慮,如今總該為您分擔點。」
無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西流說完這話之後,她似乎在西炎這個年少稱王的男人眼裡看到了一層薄薄淺淺的水霧。
悄然浮現又驟然而逝,彷彿不曾出現過。
第28章 風雪
許久,西炎似乎妥協一般輕嘆了口氣,道:「塞外嚴寒,多帶點衣服,我送你的金絲軟甲一定要貼身穿著,我的那件白狐裘大衣你也帶去,藥一定別忘了帶,身體若有不適,就立馬回來,還有……」
「好了,好了,他都知道的,我也會打點的。」熾羽忍不住笑道,「堂堂西王這麼嘮叨,也不怕人家姑娘看了笑話。」
提到無疆,西炎似乎才意識到她的存在一般,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瞬間無疆感受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那是一雙看過無數刀光劍影和陰謀陽謀的眼,深邃而犀利,讓人透不過氣來,而慢慢的,那種壓迫變成了溫情的看望,像冬日的暖陽,帶著肅殺中難得的溫熱。
就在無疆差點起一層雞皮疙瘩的時候,他偏回頭去,對西流道:「好好照顧自己,別耽誤了人家姑娘。」
西流那總是神采飛揚的眼睛驟不可察地暗了一下,輕輕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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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西疆,寒風徹骨,亂雲低垂,天色晦暗如淡墨,一幅歲月飄搖風雪欲來的模樣。
「小白花,我並非刻意隱瞞身份,只是當初萍水相逢,沒覺得這是一件重要的事,天下也沒人認得我這個所謂的『殿下』,不過一個虛名,就連我自己也常常忘了,你不會介意吧。 」
西流向她解釋著,他似乎忘了,他對面的這個人也是個來路不明行蹤不定的傢伙,至今也未向他交代自己的任何身份背景。
然而,這個對面的人不但沒有就勢坦白的自覺,還彷彿沒聽見這番話一樣,突然來了一句:「你生病了?」
西流微微一怔。
這是無疆第二次問他這個問題,第一次在柳絮閣,見他對各種傷藥如數家珍,便問了他,他說自己久病成醫,如今都好了,可剛才在皇宮裡,西炎讓他別忘了帶藥,讓他身體不適立即回來,那份關切完全超出了對風寒腦熱之類的擔憂,可他明明生龍活虎,看不出一點生病的樣子,他到底得了什麼病,為什麼還沒好?
從出宮到現在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天色竟然暗到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明明還是白天,街道兩邊就點起了一排燈籠,狂風驟起,把兩旁的燈籠吹得搖搖晃晃,彷彿隨時要掉下來一般。兩人並肩走著,聽著耳邊的風聲,就在無疆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