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嘴角靜靜看著自己的手,嘴角微微揚起,柔和的面容染上鋒利之色,瞬間艷麗又妖嬈:「你錯了,三娘,這雙手就該用來殺人的,能寫詩能彈琴能畫畫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指尖附庸風雅的遊戲罷了,能給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提供些娛樂消遣,那些在底下的人,尤其是女子,該怎麼辦呢,被街頭惡霸欺凌,被紈絝子弟玩弄,卻無力掙扎,當年三娘你救我,我既然活了下來,就該做些什麼,這雙手,不該再這樣綿軟無力,沾點血腥算什麼,也許對我來說是種解脫。」
一縷黑髮垂落在三娘布著細紋的眼角:「那些人是該死,但是你也不該這樣衝動,你昨晚不該不跟我打聲招呼就去李府殺了刑部李延年的獨子李敬宇,李延年執掌刑部多年,樹大很深,為人殘忍,性情暴躁,李敬宇是他獨子,把他寵得驕奢成性無法無天,如今他死了,李延年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雖然為人殘忍,但的確是個有能力的人,破案無數,你這樣貿然行動,萬一被發現,刑部大牢的種種刑罰會讓你生不如死。」
雲落眼中露出懊悔之意:「是雲落魯莽了,不該這樣衝動,倘若連累三娘你連累整個柳絮閣姐妹,雲落難辭其咎,只是小秋才十一歲,還沒長大,我常常想,如果早點動手,早點將銀針插入他的腦袋就好了,是不是因為我一拖再拖,才害得小秋。」 三娘那雙原先充滿躁意的眼睛已然恢復了沉靜,經歷歲月的洗滌帶著對人世的悲憫:「世間的惡無時無刻不在發生,你就算阻止了這件,也阻止不了那件,人不能拿這些事情來折磨自己,背負得太多,就沒辦法活下去了,你要記住錯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施惡之人,我們也只能盡己之力,點到為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途,大多數的時候我們也只能旁觀,無法插手。」
她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低低的溫柔,「你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了。」
聽到此處,無疆知道了答案,殺人者
的確是花魁雲落,殺人手法是銀針穿腦,找準穴位打入腦中至全根沒入,銀針本就極細,再者頭髮遮蓋,難以察覺,死得悄無聲息毫無破綻,除非是仵作開腦驗屍,不然很難判斷死因找出殺人兇器,這確是個很隱秘很高明的殺人手法,只是人在移動過程中銀針很難插/準穴位,若是偏了,則無法瞬間斃命,需要離獵物極近,並且獵物不亂跑亂動,可是這世上哪有如此乖巧的獵物呢,要讓獵物這樣束手就擒,對大多數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對於眼前這個人,卻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樣一張美貌的臉,只一眼,便能令人心蕩神馳,只要眉梢一挑,就能攝魂奪魄,溫柔鄉乃英雄冢,連英雄都躲不過,更可況狗熊。
美色啊,從來都是最好的誘餌,最致命的陷阱,那些噬色成性的男人還哪裡能反抗的了呢。
美人的笑,本就是殺人的刀。
無疆收回目光,原來名動國都的花魁,竟有這樣一段沉痛的過往,一朵從黑潭泥沼之中綻放的花,柔軟纖細的手執起了刀,透支了自己的生命,成為了一個行走於夜色和血光之間的殺手。
沾著血色的美貌,似乎更動人了。
只是,這樣血性的女子,卻似乎不會有一個好的結局,身體的耗損,刑部的追查,還有趙世琛說的不明不白的有人要殺她。
好可惜,這樣的女子,就像三娘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途,大多數的時候我們也只能旁觀,無法插手。
無疆收回目光,打算從暗室中離開,耳邊卻有聲音傳來。
「你說,我們要不要管管閒事呢。」
第19章 雙刀
無疆駐足,順著微弱光線回首,他手中握著紙扇,微抵額頭,神色竟有幾分認真。
「如果在意的話,為什麼要走開呢?在意一件事,在意一個人,就不要輕易走開。」
融融墨色落入眼眸,幽謐又深沉,倏然間,光影變幻,無疆有一瞬間的恍惚,還沒等她從那眼神中讀出什麼,對方神色一轉,又是一副少年興致盎然的模樣,「比如說,我們去把李敬宇的屍體給偷了,或者動動手腳,讓李延年查不出線索和死因來,再或者我們暗中查訪下狀元郎的府邸,探查是否真有人想要殺雲落姑娘。」
話音剛落,還未等無疆做出回復,頭頂倏忽而起幾聲輕微腳步聲,極輕極快,由遠而近貼著房頂極速而來,腳步聲越過頭頂,牆壁中透過的光線驟然消失,整個房間漆黑一片,暗器聲夾風而來,把整個房間包圍地滴水不漏,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彷彿一隻蒼蠅也逃不出去。
然而蒼蠅還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