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轉身拔下木板上的七把飛刀,連著手上的十三把,齊齊奉於無疆面前,笑得似乎異常恭敬謙和:「多謝小白花手下留情。」
面對這個總是意外出現而且莫名其妙不依不撓叫她小白花的男人,無疆有些看不透,他對她似乎沒有敵意,他總是對她笑,可那樣的笑同樣叫人捉摸不透。
笑容易迷惑人,是極好的掩飾方式,小時候因一個男子溫柔可親的笑而著了道,開始了被拐賣的生涯,這次呢?難道是自己身上的某些不同尋常引起了他的注意和調查,才這樣以巧遇的方式三番五次的靠近和試探?
她的思索被突如其來的騷動打斷,圍觀的眾人也都紛紛轉移注意力向街尾看去,一群身穿官官服的人似乎正在搜尋著什麼,身後抓著的幾個人大聲叫嚷著:「冤枉,冤枉!」
「發生什麼事了?」圍觀的群眾逮著一個從那邊跑過來的人問。
「哎呀,聽說刑部李侍郎的獨子李敬宇昨晚突然死了,現在正抓兇手呢,凡是跟他接觸過的人通通抓回去嚴刑拷打,沒事就別在外邊晃蕩了,都趕緊回家吧。」
「小慈,我們走。」無疆轉身收拾東西。
「回去了?是否介意去貴社
討杯茶喝?「他笑得禮貌得體,溫文爾雅,似乎提出的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
可還是遭到了無疆的無情拒絕:「敝舍簡陋,恐不適合公子身份,就此別過。」
西流隔著倉皇人群,看著那個遠去的清瘦背影,紙扇輕敲額頭,喃喃自語:「為什麼要這麼抗拒呢?」
無疆和小慈避開官差,往人群僻靜之處行走。
正走著,小慈腳步一緩,抬頭,一雙眼睛清澈而明亮:「炊煙,我昨晚睡到一半醒了,發現你沒在屋裡。」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無疆知道她要問什麼,並不隱瞞。
聽到這句話,她一直緊繃的小身體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怎麼,怕我殺人?」
「我是怕你惹上麻煩,那個李敬宇是個大壞人,死有餘辜,早就該死了,但是據說刑部查人很厲害,我擔心……」
「很多麻煩都會自動找上門,想避也避不了,擔心也無用,這次的事情也難說。」驀然覺得氣氛過於凝重,她笑了笑,「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怕。」 她的笑從來都不是陽光明媚的燦爛之笑,卻總是能撫慰人心。
兩人從僻靜街道繞道另一條人多的大道之後就不再談論此事,混入人群,人聲囂囂,五色陳雜,充斥著世間的各種味道,包子熱騰騰的肉味,女子裊娜的脂粉味,在這各式香味之間陡然飄入一絲異香,極淡極淡,卻是冷冽又霸道,無疆驟然回首,一個女子與她擦肩而過,裊娜多姿的身段,黑如鴉羽的長髮,白如飄雪的白紗,遮掩了大半張臉,雖看不清相貌,可那雙眼就讓人覺得這該是個極美極美的女子。
「小慈,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去處理一下,你路上小心。」
跟著蒙紗女子,直到她消失在一所高雅的樓宇之間,精緻的飛簷,鏤花的窗臺,閣樓中流瀉出令人悠然神往的琴音,被琴音繚繞的樓宇中間高懸著三個金色大字。
柳絮閣。
身段柔韌若柳,身世飄零如絮。
西宣第一青樓。
青樓不同妓院,不是簡單的皮肉生意,也非凡夫俗子所能涉足的場所。青樓裡的雅妓各個能歌善舞,琴棋書畫至少精通其一,你要有足夠的錢,足夠的權,
或者足夠的才,才能贏得與心儀姑娘一起吟詩品茶聽琴看舞的機會,這些人一般是達官貴人,文人墨客,江湖豪俠。
不經意間,無疆聽到路人議論:「聽說今晚雲落姑娘要臺前獻歌,再怎麼也要去看啊,三個月前雲落姑娘以一首『染雲之落』橫空出世,一夕之間芳名傳遍整個國都,惹得西宣貴公子幾乎傾巢而出,不惜砸重金求見,竟全都鎩羽而歸。」
另一個人感嘆道:「想見雲落姑娘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要想見啊,先得到旗樓的影壁牆題詩,下人將詩詞給雲落姑娘過目,得到肯定之後方可進入下一輪,雲落姑娘隔簾賞才,品茶、鑒畫、賞花、聊詩詞,最終決出一個得勝者,可是你不要以為接下來就能怎樣了,只要雲落姑娘雨自簾後道一句『公子夜深,請回罷』你也只能知情識趣,裝著極有風度地離開,下次再來。」
「就算鎩羽多少次也是值得的,雲落姑娘可不止一把琴,以琴技成名的一個月後芙蓉臺上一支凌波舞自天而落,似不染纖塵的九天玄女,卻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