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上錦坐在病床邊的看護椅裡給言逸剪指甲。
垂耳兔需要定期剪指甲剪腳毛來保持潔淨健康,陸上錦收拾了指甲,又拿棉球給言逸擦耳窩。
把言言打理成乾淨的小白兔,陸上錦趴在床沿邊歇了一會兒,把最後一點安撫資訊素釋放給他。
他自己的傷勢恢復也需要腺體供應能量,連續透支後的腺體受到了損傷,每天能恢復的能量只有見底的一小口,還全當成安撫資訊素釋放出去了。
這些天他半點都不敢鬆懈。
手術成功的幾天之內,連續出現疑似排異反應,凌晨兩三點機器警報尖鳴,言逸被接連推進手術室幾次,期間陸上錦又簽了一次病危通知。
他已經不敢再睡了。
陸上錦在監護室門口搬了一把椅子,到夜裡就坐在那兒靠著牆,等待最恐懼的儀器警報,好第一時間把言言從死亡線前救回來。
言逸的情況穩定下來,轉入了獨立病房,陸上錦可以在旁邊的床位陪著他。
今天早上去認真洗了把臉,仔細端詳鏡子裡的自己,胡茬又忘了剃,頭髮裡有幾根雪白髮亮。
陸上錦滴了兩滴眼藥水,緩解眼球的酸脹不適,他的手微微發抖,一不小心把藥水擠得太多,閉眼就淌了滿臉。
緊接著,鼻子也酸了。
他摸索著抓住言逸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言逸的戒指還在他口袋裡,想等他醒來,等到他願意,再為他戴在手上。
這對婚戒太舊了,而且承載著太多不好的回憶,陸上錦想換一對新的,轉念想到言逸戀舊,還是不換的好。
「520那天就醒來看看我。」陸上錦閉著眼睛,額頭貼著言逸的指尖,「你總這樣、睡個沒完,你看你瘦得一點肉都沒有了。」
「醒來咱們就回家。」陸上錦含糊呢喃,「讓你當最幸福的小兔子。」
言逸忽然微微蜷了蜷身體,好像在努力翻身。
陸上錦驚了,連忙護著他另一隻在輸液的手,免得碰掉針頭,一邊小心地扶著他的後背,幫他翻了個身。
剛翻過身,言逸就縮成一個球,小兔耳都糊在臉上,小孩子似的弱弱哼唧了一聲。
陸上錦匆匆繞到病床另外一邊,撥開小耳朵,欣慰地看著他微微皺起來的臉。
他盡力壓榨著腺體裡恢復的幾絲能量,水仙的香味柔和地安撫著蜷成一團的小兔子。
「乖。」陸上錦半跪下來看著他,捏捏消瘦的軟臉蛋,抬眼看見輸液袋癟了,悄聲退出病房叫護士過來換藥,順便去問問檢查結果。
鍾醫生拿著腺體ct指給陸上錦看:「腺體發育良好,可以放心。」
影像上的腺體比正常的成年人腺體小得多。
「新腺體還沒有成熟,目前只長到七歲兒童的腺體大小,加上之前精神刺激過於劇烈,許多後遺症需要慢慢調理才能徹底康復。」鍾醫生解釋說。
陸上錦連連點頭,就差戴上眼鏡拿小本子記下來。
「所以您也要注意傷口恢復,alpha的安撫資訊素可以加速患者痊癒。」鍾醫生將注意事項逐個囑咐給陸上錦,「在腺體成熟之前,儘量不要同房,新腺體太脆弱,承受不住撕咬標記和濃度過高的發情資訊素。」
這時候了還同房,也太畜生了。
陸上錦頓了一下,由衷道:「謝謝。」
鍾醫生愣了愣,眯眼嘻笑:「陸少太客氣了。」
他知趣地沒提陸上錦在搶救室外失控地抓著他的衣領威脅,這種情況他見多了,誰有家人躺在搶救室裡生死不明都難免發瘋。
陸上錦在安菲亞醫院陪床的這些天,鍾醫生見識到了一個人能有多體貼。
更讓他詫異的是,讓陸家大少爺為之瘋狂的還是一隻和他契合度只有75的垂耳兔。
這倒反而把先入為主的冷漠少爺形象拉下了神壇。
鍾醫生意外地健談,從病情聊到現在的形勢,後來又閒扯到生意上,侃侃而談點到為止,沒有讓陸上錦感到不耐或者反感。
話趕話說到這兒,鍾醫生順口打聽了一句夏憑天的喜好。
陸上錦淡淡笑了笑:「之前他說他弟弟跟他吵架的時候打碎了他喜歡的一套紫砂茶具。」
小情兒想討好金主,這點心思陸上錦不用猜。
從鍾醫生那兒回來,陸上錦去洗了把臉,推開病房的門,身子猛地一振。
攥著門把手的手顫了顫,匆匆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