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而出的駁斥讓言逸隨即反悔,他懊惱地看向別處,失控的焦慮暴躁的狀態讓他口無遮攔,這是他從沒有過的失態,彷彿被填滿蛋糊烤在了錫紙盤裡,有一股氣在膨脹,脹得言逸渾身發疼。
陸上錦略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把言逸的手拿到面前,貼在唇邊耐心道:「聽話。等我們有了97的契合度,今後再也分不開了,我會照顧你保護你。這事跟我爸不要提,聽到嗎。」
陸上錦鬆開手,不想在家人面前顯得太黏糊。
言逸還想牽他的手,陸上錦撥開他,獨自走進陸宅。言逸的手落在空中,失落地收緊指尖,無處安放。
望著那隻寬闊修長的手從視線裡離開,言逸把手縮排衣袖,默默上了臺階。
一位戴著金邊花鏡的中年alpha躺在落地窗前的藤椅裡喝茶,聽見玄關走步聲靠近時,顧不上擺一家之主的譜,甚至主動站起來,微笑著讓言逸進來坐。
一個一階分化的alpha,腺型為遊隼j1,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壓迫力並不沉重,但言逸沒有了三階腺體的支撐保護,面對兩個猛禽alpha時雙腿都在發抖。
不論在性別上還是物種食物鏈上,垂耳兔都是最底端的種族,這個種族甚至根本沒有alpha存在,只有oga和beta。
這讓言逸心裡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
他走神的工夫,陸上錦去衣帽間換身便服,他受了驚似的追過去,想要抓住陸上錦的衣角,被陸凜開口叫住,只得硬邦邦地坐回原位。
陸凜捧茶坐在言逸對面,把果盤往言逸面前一推:「言言吃水果,在自己家不用客氣。」
言逸指尖發抖,拿了一個蘋果捧在手上,垂著眼瞼不敢與陸凜對視。
陸凜釋放了一部分安撫資訊素,摸了摸言逸的頭髮:「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會這麼怕。」
來自恐懼源的安撫資訊素根本不能起到鎮定作用,言逸把左手藏到背後,小聲回答:「我……我……」
陸凜淡淡一笑:「是怪叔叔曾經對你的訓練太嚴厲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三階分化腺體就是你努力的報答。」
言逸勉強點頭。
陸凜看到言逸右手無名指的婚戒還在,欣慰地點了點頭,靠回椅背:「你也年紀不小了,和上錦的婚禮總得開始籌劃,或者先要個孩子。」
言逸虛心低頭聽著:「婚禮就算了吧。」
陸凜格外注重這一項,立刻否定了言逸的意見。他必須讓所有覬覦垂耳兔a3腺型的傢伙們清楚,這隻小兔子已經打上了陸家的標記,不要妄動搶奪的心思。
其實言逸比誰都更想生個孩子。那樣的話,每個等陸上錦回家的冷落深夜,至少能有個熱乎可愛的小傢伙在身邊。
兩人對面無言,心中各懷思緒。
在餐廳忙碌的傭人把切塊的西瓜和純淨水放進自動榨汁機,開啟了開關。
榨汁機的嗡鳴聲傳進言逸靈敏的兔耳中,蒼白的臉瞬間褪去了血色,發出一聲失控的嗚咽,慌忙逃竄到樓上的臥室去了。
陸凜嘆了口氣,自己削了個蘋果。兔子終究是兔子,一種無比脆弱的生物,無論多麼高階的分化腺體都無可救藥。
無非是一些促進分化的訓練而已,他有這個天賦,再嚴苛也是為他好啊。
樓上有幾間寬敞明亮的臥室,言逸卻循著童年的記憶闖進最深處的一間小儲藏室,儲藏室裡放著洗淨的床單枕被,狹小而幽暗,卻是陪伴幼小的垂耳兔最久的小窩。
放著樟腦丸的被櫥裡還有言逸小時候給自己搭的窩,這座大房子像個監獄,只有這個軟乎暖和的小窩才屬於自己。
言逸驚慌地鑽進去,蜷成小小一團,把被櫥的門合上,一個人在黑暗中瑟瑟發抖,把左手放在唇邊舔舔,確認自己安然無恙,才默默側縮著安靜下來。
下意識保護著自己的小肚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襯衫下光滑平坦的小腹鼓起來微不可查的弧度,言逸越發暴躁,本能地只為保護自己柔軟的小腹,扯起被櫥裡的羽絨被把自己包裹得像團兔耳湯圓。
——
陸上錦換完便服,特意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去買一種叫提幹西青草的零食,像茶葉,德國品牌。」
助理一頭問號。
陸凜在會客室等他,見陸上錦坐到對面,推了杯功夫茶給他。
「他人呢?」陸上錦舒展長腿交搭在地毯上,枕著一隻手垂眼看看助理髮來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