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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顧之澤想,我和師父這算什麼,我在追求他麼,如果追到手了,下一步怎麼辦?

這是顧之澤第一次認真考慮“下一步”的問題,天氣悶熱,空氣裡溼噠噠的,暴雨馬上就要來了。而他的內心也漸漸有了窒息感,好像被一團溼溼的棉花堵住了,憋得他慌不擇路。

兩個男人相愛會面對什麼:

世人的詆譭肯定是有的,自己或者師父能扛得住麼?

父親能接受麼,要是不能接受自己何去何從?

婚姻肯定是沒有的,而感情與婚姻向來是相互制約的,沒有婚姻的感情能不能維繫下去,自己會喜歡他多久,如果有一天感情沒有了,兩個人是不是就拆夥揮手說再見?

分手以後呢?

還有“性”……

顧之澤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得一聲就炸了,頭皮一陣發麻,整個臉立刻火燒火燎起來,燒得他一身的冷汗都咕嘟咕嘟地開始冒氣泡。

從在李潤野的沙發上莫名其妙地說出那句“我們同居吧”,到今天正式入住,前後不過一個星期,顧之澤始終沉浸在無端的激動中,他被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場真正的“愛情”衝擊得神魂顛倒,被與師父“同住”這種極度曖昧又溫暖異常的生活方式刺激得喜不自勝,他處於一種高度的亢奮中。一切都發展得太快,好像順水推舟一樣,他太過順利地達到了目的地,以為這就是終點,可誰成想,一抬頭卻發現發令槍居然還沒響,終點遙不可及!

顧之澤越走越慢,小臉上陰晴圓缺各種變化多端,幾乎要原地踏步了。

李潤野回頭拽了他一把:“快走,要下雨了。”

顧之澤下意識地跟著他加快了腳步,一陣風捲過,空氣忽然流動了起來,那種窒息感瞬間消散了許多。顧之澤看著李潤野拽著自己的手,油然產生一種安全感。

算了,隨它去吧,走一步算一步,沒準兒這終將就是一場單戀;亦或者我們最終可以走到最後的目的地。

路總要去走一走,然後才知道風景怎樣。

***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濃黑,窗外卷裹著熱氣的風一陣緊似一陣,遠處已經隱隱有了雷聲。

“幸好到家了,要不慘了。”李潤野笑著說,順手按亮了客廳的燈。

顧之澤被明亮的燈光刺得眯起來眼,在一片模糊中,看到李潤野自然而然地從架子上拿下兩雙拖鞋。

就好像以前媽媽總會幫爸爸拿拖鞋一樣。

“幹嘛?到家了還不趕緊換鞋進去?”李潤野拍拍顧之澤的腦袋頂。

顧之澤順著這個力道彎腰去拖鞋,心裡被那個“家”字裝得滿滿的,他自己品味了一下這個“家”和那個“家”的區別,一樣的美好,但是卻更私密,好像這世界完全就是自己的,也只會屬於自己,那種滿足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兩個人洗完澡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閒聊,幹傳媒的很少有能把假期休滿的,十一7天假,歇4天上3天,明天就得滾去報社點卯幹活。李潤野嘆口氣抱怨退休時間又延後了,自己的的苦難日子遙遙無期。顧之澤一邊心不在焉地搭腔,一邊滿腦子跑野馬。回家路上的那一大堆問題這會兒又悄悄地跑了回來,亂糟糟地堆在腦子裡,頭都要炸了。

窗外的雷聲在持續,偶爾有閃電劃過,看來今夜會有一場大雨。

十一點時,顧之澤心神不寧地窩到床上。這原來是李潤野的書房,充滿了李潤野的風格,硬朗簡潔,唯一柔和的色調來自於顧之澤米色的床鋪。他在一片漆黑中仔細品味著空氣中的味道,體會著那種陌生但是喜悅的心情。

李潤野就在隔壁——這個認知讓顧之澤簡直要在床上折跟頭!

抱著複雜又甜蜜的心情,顧之澤折騰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夢中似乎聽到了雷聲,玻璃窗上有噼啪雨點敲擊的聲音。

下雨了,顧之澤嘟囔一句,煩躁地把身體團成一個團,把腦袋深深地埋進空調被裡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響徹雲霄的炸雷滾過天際,雪亮的閃電把顧之澤從睡夢中晃醒了。迷濛之間,閃電掠過的房間裡,自己的床邊,一個白色身影立在那裡,微微向自己俯□來,一雙幽幽的眼睛直愣愣地對著自己。

顧之澤整個人都從床上彈了起來,直接蹦到床腳,要不是唯一尚存的理智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他肯定要像一個女人一樣尖叫起來。

那個雪白的身影緩緩直起腰,一個熟悉又淡漠的聲音響起:“顧之澤,你睡得還真死!”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