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讀後感來,就算功德圓滿。這是方思慎思考幾個月,又特地翻閱了若干教育刊物得出的結論。
“兩個人做,總比一個人力量大,你考慮考慮,不勉強,行嗎?”被老師用這樣平等和善的商量語氣問話,史同有點猶豫。
“史同,你到底哪一點覺得勉強,說出來讓我也聽聽看。”洪鑫垚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旁邊,半個屁股坐在課桌上,一根筆在手上轉來轉去。即使這樣,也跟站著的史同一般高矮。
“不,不勉強。”史同明顯欺軟怕硬,開口就背叛了自己。
“太好了!”洪鑫垚一拍桌子,伸出胳膊勾住他肩膀,“那咱倆以後就是搭檔了,快讓我看看,你做的什麼題目?”
“喏,就是這個。”
“大夏宮刑——監——”
史同小聲糾正:“那個字讀làn。”
方思慎忍不住一笑。
洪鑫垚摸摸腦袋:“就是‘濫’嘛!我說它怎麼這麼像‘濫’!濫——”後面的“觴”字連見都沒見過。惱羞成怒,一把將手裡的紙塞回給史同:“你這什麼爛題目!”
“金土,又在這欺壓良民呢?”梁若谷晃過來,從史同手裡抽走了那張提綱。
“《大夏宮刑濫觴考論》?嗬,好題目啊。”
洪鑫垚看似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新外號,不恥下問:“樑子,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宮刑嘛,就是那個,那個……知不知道?”
“什麼那個那個的,大聲點!”
梁若谷側頭看看一旁的方思慎,意思是老師在場,不方便直說。方思慎很識趣地轉身,道貌岸然走回講臺。就見梁若谷一臉詭異笑容,洪鑫垚勾著史同的脖子不放,三個腦袋湊在一塊兒,嘰嘰咕咕講了幾句,猛地爆出一陣大笑,倒好像自來就是穿一條褲子的鐵哥們似的,過去種種恩怨那都是旁觀者的幻覺。
毫無疑問,方思慎方老師就處在已成浮雲的幻覺中,有點兒轉不過彎來。
文獻館事件後接連兩個星期選修課上,方思慎都暗中留意洪鑫垚和梁若谷的動靜,打算發現什麼異樣便通知妹妹,請校方出面。他也是十幾歲過來的,少年打架這種事,司空見慣,可大可小。只不過多年學府生涯,從觀念到實踐都漸漸摒除了暴力因素,加上身份立場轉變,考慮問題時很自然地把安全放在首位。
到第三個星期六的早上,方思慎忽然看見洪梁二人並肩走進教室,有說有笑,驚得眼鏡差點跌到地上。又觀察兩週,有一回中午下課,在校門口望見洪鑫垚與一群男生勾肩搭背離開,除了梁若谷,還有當初在衚衕裡包圍他的另外幾個,驚訝之餘,只得以“不打不成交”解釋。無論如何,矛盾雙方化干戈為玉帛,總是好的,自己也不必再惦記此事。
然而這會兒眼見史同明明不願意,卻迫於情勢點頭答應,幾分鐘工夫,就被那兩人拉進了統一陣線,把個霸王硬上弓做成了周瑜打黃蓋,這結果皆大歡喜,心裡卻不太舒服。
又一個週六早上,多數學生還沒來,史同恰好已經到了。方思慎把他叫到講臺前,問了問查資料的進展,最後道:“跟洪鑫垚同學合作,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
方思慎擔心洪鑫垚有名無實,全賴給史同一個人做,接著問:“你是組長,你倆有具體分工沒有?他負責哪一部分?”
史同明白過來老師的意思。事實上至今為止,洪大少除了第一次強行加入時對“宮刑”表現出濃厚興趣,刨根究底問了一番,再沒有為本課題組做出任何一丁點更多的貢獻。
但是……
感覺出方老師對自己這個組長的質疑,特別是對洪鑫垚人品的質疑,史同連忙搖手:“老師您放心,我們會認真合作的。金土他人挺好的,以前沒接觸不知道,其實他挺仗義的,很大方,肯幫人,好相處。反正原先也是我一個人,現在跟他一組挺好的,真的。”
在方思慎聽來,這幾句話答非所問,邏輯混亂,公私不分。不由得嚴肅道:“同學友誼是一回事,合作研修是另一回事。既是合作,分工必須清楚,才能提高效率。再說你們雖然做同一個專題,但每位同學都要有一份自己的結課論文,這是誰也包辦不了的。就算只有兩個人,你也是組長,如何分工是你的職責。”
史同被訓得有點兒蔫:“明白了。我會給他安排任務的。”
方思慎想起洪鑫垚外號,忍不住問:“怎麼你們都叫他‘金土’?”
“也不知道誰先叫起來的,他就認了。說是原來的同學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