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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歇夠了,給父親打電話,說這週末不回家。方篤之沒多問,只道:“我這些天會多,這兩週回不回隨你,不過清明節快到了,你記得那天早點回來。”

方思慎應一聲,就在黑暗裡坐著等洪鑫垚。

等待可能讓人煩躁,也可能叫人冷靜。方思慎坐在沙發上等著,漫無邊際想了很多事。當思緒的時間和空間無限擴大,某些具體的階段和事件很容易變得微不足道。落實到感情上,當一生一世,而不是一段一份成為定語,曾經的憂慮、動搖、驚慌、恐懼,都不過長河裡的水珠,高山上的小草,生活盛筵上的一壺醋而已。

想到醋,方思慎就笑了。

“叮叮噹噹”,有人掏鑰匙開門。“啪!”燈亮了。

洪鑫垚手上掛著鑰匙,傻傻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方思慎望一眼牆上掛鐘,快十二點了。

“怎麼才回來?”

“我……我去了你宿舍樓下……”

方思慎吃驚:“你去了我宿舍樓下?”

“我天天晚上都在你宿舍樓下,待到熄燈。今天燈一直沒亮,等到十一點,也不見有人,我以為你回家去了……”

“你什麼時候去的?”

“每天沒事了就過去待著,有時候□點,有時候九十點。看你熄燈了就回來。”

方思慎瞧著他,心裡酸酸澀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一時大眼瞪小眼。洪鑫垚忽然回了魂:“你吃飯沒有,我煮麵給你吃?”

方思慎想起自己確實沒吃晚飯,站起身:“還是我來吧。”

洪大少怯怯跟進廚房:“我也餓了,多煮點好不好?”

方思慎點下頭,開火燒水,然後開啟冰箱檢視,找出三個雞蛋,半顆發蔫的青菜。

洪鑫垚一步一步蹭到他身邊,終於在打雞蛋的時候抱住了腰,腦袋埋在他肩膀上:“哥,你來了,太好了……”

方思慎放下碗,把手放在他手背上。身後站著的,是個孤獨可憐的孩子,跟自己一樣。

淡淡道:“一會兒吃完宵夜,我有話問你。”

“好。”

兩人默默吃完麵,洪鑫垚默默洗好了碗,回到客廳,見方思慎坐在沙發上,走過去在他跟前地毯上盤腿坐下,就像要繼續那一天未完成的對話似的。他個子高,這個姿勢跟方思慎也差不了多少。

方思慎的手依舊落在他肩膀上:“那天……我被你嚇到了,很多話沒聽明白,你給我再仔細說一次吧。”

洪鑫垚抬起頭:“我後悔了,不該告訴你,讓你難受。你忘了吧,好不好?哥,忘了吧!”

方思慎定定地看著他:“那你何必告訴我?存心要我難受麼?”

“不是的,我那時候沒多想,只知道要說出來,要找個人說出來。除了你,我還能跟誰去說?但是,”洪鑫垚把他兩隻手攥到掌心裡,“我現在想清楚了,你就當我說夢話,那都不是真的,是我胡說八道。忘了吧,哥,求你,忘了吧,好不好?”

方思慎絲毫不為所動,語調還是淡淡的:“阿堯,如果我說,要你去自首,你怎麼辦?”

洪鑫垚彷彿早有預料,衝他咧嘴一笑,居然帶出點殘酷而慘淡的意味:“哥,你還是不明白,我什麼也不用辦。他走投無路,只剩下最後一招,挖空心思,算計得不知多周密。那撞斷欄杆的大卡是外地車,橋頭這邊的攝像頭半個月前就壞了,我們清早六點出發,當時橋上連個鬼都沒有,誰知道掉下去了什麼。更何況,今年春汛來得猛,即便小浪峽,也沒人敢下去撈屍——如今都三月了,就是撈上來,還剩些啥?這個春節,河津誰不知道我們家有人失蹤?他自己把去向瞞得死死的,我大姐發了瘋一樣的找,最近也死了心,懶得再折騰。河津哪年不因為這個那個死幾十口子?我們家人都不追究,還有誰會去追究?……”

聲音漸漸變得冷硬:“所以,你說,我怎麼可能去自首?我爸都出來了,他怎麼可能讓我去自首?你信不信,哪怕我跑到警察面前招供,也會被安然無恙送回家。”

一聲冷笑:“你以為,自首有什麼用?你就是把我關進監獄裡,又有什麼用?你不是要我學好——那種地方果真能學好?我洪字倒過來寫!”

發了一會兒狠,洪鑫垚忽地抬起手,摸上方思慎的臉:“這才幾天,你就憔悴成這樣。我不該嘴欠沒忍住,你壓根兒就不該知道這個,這種破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每天,每天都在學校偷偷看你幾次,看見你難受成這樣,我心裡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