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經常出現在本傑明身邊的那名保鏢。昂斯模糊的記得他的名字是比爾。
“我憑什麼相信你?”
這出爾虞我詐的歷險記里人人都說謊,昂斯總該得到了些教訓。
但比爾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收回手臂飛快的將彈夾卸掉,動作流暢得彷彿電影裡的鏡頭。然後他將空槍拋還給昂斯,用完全無起伏的音色說:
“你沒得選。”
緊接著他大力踩下油門,昂斯被狠狠摔在椅背上。
丹尼爾走進來的時候伊森正在彈一曲悲愴莫名的肖邦。他站在窗邊靜靜等到尾音都散盡,才微笑著說:
“很久沒聽過你彈琴了。”
伊森卻沒有笑,他砰地一聲合上琴蓋,看向丹尼爾的眼眸黑如夢魘。
“為什麼放他走?”
丹尼爾用倒酒的動作避開了視線,房間裡飄浮著液體流淌出的輕微聲響,他將威士忌遞給伊森,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
“昂斯造不成威脅。而且,他或許可以幫我們找到本傑明。”
“你的人已經把他跟丟了。將一個忠誠的駭客送到本身邊,這還不算威脅?”
丹尼爾終於忍不住說:
“即使如此他們還能做什麼呢?本傑明幾乎一無所有,上次逃走時還受了傷,他們兩個已經無法阻擋我們了。”
伊森搖搖頭嗤笑一聲。
“你忘了我們在談論的是本傑明金。他不會放棄的,而低估他將是你犯下的致命錯誤。”他近在咫尺的看進丹尼爾碧藍的眼睛裡,“還是說,你真的愛上了昂斯?”
丹尼爾一怔,隨即答非所問的說:
“現在你是否還愛本傑明?”
伊森答得快而堅定,就像在複述某個真理。
“他是我此生摯愛。”
“可是假如情況惡化,你依然會選擇殺掉他?”
“我不希望會有那一天,但如果別無他法,我和本都會做最正確的抉擇。”伊森忽然抬手握住丹尼爾的肩膀,手掌溫熱有力難以抗拒,“我相信你也一樣。”
丹尼爾沒有回答,只是將威士忌一飲而盡。
昂斯一下車就蹲在路邊吐的天昏地暗,車技驚人的比爾默默等在旁邊,最後還不忘遞給他一塊手帕。昂斯有點尷尬的說了聲謝謝,而對方酷得就像黑白電影裡的老式鐵漢,面無表情不苟言笑,用深色的眼睛看著他說:
“請跟我來。”
昂斯這才注意到他們所在的街區偏僻又破舊,觸目之處盡是剝落的牆皮和亂棄的垃圾。比爾帶著他三繞兩繞進入了一座不起眼的古宅,昂斯剛邁進門就聞到刺鼻的酒精味。
本傑明陷在綻出棉絮的破爛沙發裡,腦袋傾向一側,雙眼緊閉眉頭微蹙,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他獅鬃般的短髮凌亂不堪,而搭在扶手上的右臂綁著大片雪白的繃帶。
“先生。”
比爾走過去輕聲說。本傑明立刻睜開眼睛,看到昂斯後對保鏢微微點頭。
“謝謝你比爾。”
比爾低頭檢視了一下本傑明的傷勢,然後便無聲的退了出去。房間裡餘下的兩人一坐一站,隔著短短几步遙望對方,一時間誰都不曾開口。
最終是本傑明笑笑說:
“沒想到會被你見到這幅狼狽的樣子。”
昂斯只覺有一陣酸雨掠過心頭,他馬上走到本傑明跟前低身握住他的手。
“本傑明,你還要再繼續嗎?這遊戲到底有什麼意義。”
本傑明灰藍的眼眸裡不乏疲倦,卻依然堅定如破曉晨星,他自嘲的說:
“這的確是場遊戲,賭注是生命,獎品是權利,而其中最有趣的地方是不準掉頭。”他的目光掃過受傷的手臂,“事到如今即使認輸伊森也不會放過我,除非我肯一輩子受他監視。更何況我不能認輸,一旦A國被伊森掌控,迎來的只會是無盡的戰火。”
他蒼白的手指忽然收緊,反將昂斯的手握在掌心,關切而憂慮的神情就像他從未有過的兄長。
“但是你為什麼要回來?你原本就和這一切無關。”
昂斯搖搖頭。
“從丹尼爾找到我的那天起,我大概就已經加入這不能中途退場的遊戲了。”
聽到丹尼爾的名字,昂斯看到本傑明臉上浮現出某種難以辨認的複雜情緒,卻不過轉瞬即逝彷彿從未存在。昂斯不知道被信任的人背叛會是什麼滋味,但他確信本傑明需要的永遠不會是安慰和同情。於是他只看著對方的手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