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場子裡出了點糾紛,高拓樹忙到凌晨才回到公寓,已經提早打電話給葉靖心叫他先睡了。等他回來一看,客廳裡像往常一樣亮著一盞檯燈,光線雖昏暗卻溫暖,那是葉靖心為他留的。之前高拓樹回來得也不會太晚,葉靖心多數還沒睡,不過也困得快睜不開眼了。高拓樹就心疼地揉揉他的頭髮,說一句“去睡吧。”誰叫自己做的是晚上的工作呢,不是晚上不好賺錢啊!
他輕手輕腳走到葉靖心的房門口,旋開門鎖,準備像每晚那樣,偷個晚安吻。誰知一開啟房門,房內燈光明亮,葉靖心竟還沒睡,坐在床邊,也不是看樂譜,只是一手捂著左邊臉,眼睛睜得大大,沒有一點犯困的樣子。
高拓樹站在門口就感到不對勁了,這氣氛,是想起什麼了?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靖心,你怎麼還沒睡?叫你不用等我了。”
葉靖心轉過頭,還是捂著臉不說話,表情委屈,愁眉苦臉。
高拓樹立在原地,目光沉靜,準備隨時應付突發情況,“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痛……”葉靖心低聲擠出兩個字,嘴唇只微微動了兩下。
“痛?哪裡痛?”高拓樹大驚,是頭痛嗎?真的恢復記憶了?
“嗚……牙痛。”一說話就牽動神經,扁了嘴巴,緊抿雙唇,蓄著兩泡眼淚,淚盈於睫,楚楚可憐。
“啊?”不是頭痛?高拓樹不明情況,怎麼會牙痛,長蛀牙了?放鬆警惕,快步走到床邊坐下,“給我看看。”扳過葉靖心的臉,拉下他的手,往臉上一瞧,左邊臉竟然紅腫了。驚愕不已,“你幾時變成這樣的?跟人打架了?”看這狀況,也不像是跟人打架,而且他根本沒出門吧,平時最遠的地方也不過去超市。
“沒……昨晚有點痛,今天就……”痛得嘴都張不開,說不出話了。
昨晚就開始痛,難怪今天早上沒吃什麼東西,“張嘴給我看看。”
“啊……”葉靖心張大嘴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高拓樹捏著葉靖心的下巴,藉著燈光瞄向他的口腔,下排牙齒都好好的,一顆顆潔白堅固,不過左邊下排盡頭的牙肉鼓起了一塊,像座小山,又紅又腫。
高拓樹皺了眉頭,“是最裡面那裡痛嗎?”
“嗯……”葉靖心點點頭,合起了嘴巴,“好像有東西要……冒出來。”
“冒出來?”高拓樹恍然醒悟,這小子怕是在長智齒。再仔細想想,果真很像呢,二十歲,他也到了該長智齒的年紀啊。“你在長智齒。”
“什麼是智齒?”
“就是智慧牙,最後一顆牙齒。”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啊。“走,我們去醫院。”
“哎?”葉靖心沒反應過來,叔叔做事都是這麼迅速的?“可是已經很晚了,拓樹你也要休息了,明天再去吧,我……”本想說“我沒事的”,還是痛得腦殼都要裂開了,痛感一陣一陣擊向腦袋裡某個最柔軟的地方,雙眉緊皺。
高拓樹才不捨得讓葉靖心挨牙痛,為了場子裡那點鳥事,竟沒注意到靖心的異常,懊悔懊悔!快手快腳用冰水浸溼了一條毛巾,擰乾,敷在葉靖心臉上,讓他捂著,拉起人就出門了。
在電梯裡先打電話給叢醫生,“喂!給老子聽清楚,叫你醫院的牙醫給我等著,我馬上到。”
叢醫生睡得正酣,迷迷糊糊接的電話,一聽又是高拓樹的聲音,怒火中燒,葉靖心不是已經出院了嗎?不是情況穩定嗎?還玩午夜兇鈴,大凌晨的看什麼牙醫,開玩笑,“高拓樹,你在說夢話呢還是被人揍掉牙了?到別家醫院去,煩人!”就要掛掉電話跟周公繼續約會。
“我只說一遍,十五分鐘後我見不到你醫院的牙醫,天亮後你就別想看到你的醫院還完整立在那。”底氣十足,講完掛電話,上次吃我靖心豆腐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認識這麼多年,不知道我高拓樹是睚眥必報的人嗎?
叢醫生完全驚醒了,聽這口氣,高拓樹這混蛋不是說來玩玩的。捨棄周公,馬上打電話給口腔科負責人,心裡怒罵著:“我怎麼就認識了你這種混蛋!害我短命好幾年。”
高拓樹拉著葉靖心走出電梯,到車庫取車,啟動車子,出發。
葉靖心坐在副駕,一手捂著冰毛巾,感覺疼痛緩解了一點。“拓樹,這樣會打擾人家的。”
“沒關係,醫生就是用來打擾的。”高拓樹側過頭,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貼在葉靖心捂毛巾的手背上,憐愛地問,“還是很痛嗎?”
從高拓樹掌心傳來的溫暖讓葉靖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