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呢，是不是有點印象。

沿著路一直走，流過汗有點冷，我在一堆磚頭上坐了一會兒，沒有那隻白色的毛了，它睡著了還是被路人撿去養了，我停了一會等不到貓出來就繼續走。月亮也掛出來了，高高的，只有半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也許是十，或者二十。走到累了我就停下做在路邊的石頭椅子上看月亮，走到後來我的腳很酸，腳底很疼不想走了。我看了很久的月亮。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我卻不想吃東西，嘴唇很乾，想喝水，我把腳縮在石椅上，手疊在膝蓋上，紅腫的臉頰貼著冰涼的手臂很舒服。風吹得我發涼了，我想睡睡不著，心裡很難過。

我聞到一股被歸為香菸類沉重的氣味，我知道那種氣味來自小白，我想起一種叫做黑加侖的水果，我沒見過那種水果，是他買給我的飲料也是有那種味道的，很濃郁沉重的味道。

“在這裡睡覺會著涼的。”他輕輕的說，一件衣服披在披在我身上，很暖和。他還提著一個袋子，從裡面拿出飲料，依舊不變，紫色的飲料，黑加侖。他開啟蓋子，濃郁的香味跑了出來，他插上一條白色柔軟的吸管遞到我嘴邊。“喝點水，一會我帶你去看螢火蟲。”

我一點一點地吸著，心裡很難過，小白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暖暖的手捂著我的肚子輕輕地揉著。

“最近是不是經常胃疼？”他輕輕地說。

胃疼······肚子疼······肚子餓了······有什麼不一樣嗎？我閉著眼不說話。

“明天就去檢查身體，轉學手續辦的差不多了，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嗎？”他說。

“嗯。”我應道，捂著被打的臉，我心裡難過，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想走遠一點，走出這個城市，這裡有太多地方讓我感到難過了，小白捂著我的肚子，它在一點一點作痛。我眼裡的小白被水包裹著，他是個溫柔的男人，從來沒打過我罵過我，總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可是，我依舊討厭他。

我撥掉他的手，把臉埋在臂彎裡，他摸著我的頭髮，一下一下地梳著頭髮，我是怎麼認識他的，還有他叫什麼名字，我都不記得了。

後來他帶我去看螢火蟲了，我只記得我看著看著哭了，他說只要你說一聲，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我不知道該去哪兒好，我一向流浪著，我的肚子一直疼，我一直哭，他把我背下山，我們提前去醫院檢查了。

回到小白家是第二天的拂曉，他一直坐在床邊，捂著我的肚子輕輕的揉，我的臉上貼了一片白色的東西，是消腫的。

“我想不想聽故事？”他問我。

“不想”我說，我只聽見風鈴叮叮作響就好了，他沉默著，輕輕下了床關掉燈，我聽見他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離我越來越近，他上了床躺在我旁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又給我揉開。“我不疼。”我告訴他。

“嗯，沒事，你睡吧。我再給你揉會，好嗎？”他輕輕說，手下沒停。

我應該很累，一下子就睡著才對，我閉著眼卻遲遲沒有入睡，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手在我的肚皮上畫著圈子，“小白，你叫什麼？”

“我叫小白呀。”他的聲音帶著笑意，輕快地說：“展展，再不睡白天很累。”

“天亮了。”我看見窗簾透進來一些淡藍色的光。

“那下午再去學校報道，好嗎？睡吧，把眼睛閉上。”他用手遮住我的眼睛，我的眼前一片黑暗，聽見他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很輕，窗臺上掛著的木製風鈴很久才發出叮叮的聲音。

☆、第　6　章

我醒的時候有一聲很長的車鳴，我可能是被這種聲音吵醒的，也可能是被小白弄醒的，他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我睜開眼睛看他，他就把手拿開了，莫名其妙地走了。我不知道幾點了，他的房間裡什麼鐘錶都沒有，窗簾外是陽光燦爛，那陣車鳴後又是一片的寂靜。我的喉嚨很乾，肚子咕咕的叫，我從冷冷的地板踏進更冷的浴室，大鏡子映著我，水龍頭銀色的光澤上我的扭曲的影子在上面。我喝了一口水，一路通到肚子的涼爽，是夏天嗎，是夏天吧。

“肚子會疼的。”他不聲不響像鬼一樣站在我背後，輕輕地說。

“······”我嘴裡含著水，慢慢嚥下去，捧在手裡的水從任何能逃脫的地方溜走。他關掉水，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溫暖的手掌罩在我的肚子上。“水吐出來，刷完牙一起吃飯，好嗎？”拖鞋被他踢到我腳邊，我能感覺到放在肚子上的手在漸漸用力揉動，如果我不吐出來，他大概要把我肚子裡的水全按出來，我把水吐掉，穿上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