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熟悉的聲音將秦霽風從恍惚中喚醒,他吃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前不久在影片上看到他的樣子還是丰神如玉,此刻再見,竟消瘦至斯。那雙澄澈如水的眼睛,被濃濃的哀愁覆蓋著,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下巴尖削,嘴唇也似薄了許多。一身黑色大衣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寬大。
他就那樣站在他面前,形銷骨立。
“小塵?”秦霽風的聲音微微顫抖了,他大步上前,拉住微塵的手,不敢相信似的,“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秦少爺,我可不可以……去拜拜老爺?”每一個字說出來,都好像有尖刀剜在心上,微塵的眼圈紅了。
“這,要雲川同意才行。”秦霽風看微塵一眼,那一眼,有微塵熟悉的關心和同情,“小塵,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親自去和雲川解釋,他會原諒你的。我聽說,上次你回來,雲川不肯見你。可是,現在不同了,遭此鉅變,他也是血肉之軀……”
微塵黯然垂首:“我知道,秦少爺,我去見少爺,不,見老爺。”
“去吧。”秦霽風點點頭,“他剛掛過點滴,現在躺著呢。”
微塵向他微微躬身:“謝謝秦少爺。”然後,他拎著行禮箱,一步步走上樓梯。
“我說過,讓我安靜地躺一會兒,不要人服侍。”虛掩的房門裡傳出沙啞的聲音,哪怕在病中,也依然傳出主人的威嚴。
微塵放下行禮箱,推門走進去。
水雲川閉著眼睛,眉心糾結在一起,五官因為消瘦而顯得特別深刻。他的臉上帶著病態的嫣紅,嘴唇緊抿,冷峻中混合著幾分脆弱。
微塵走到床邊,慢慢跪下來,開口的瞬間,淚水如絕堤般流下來:“老爺……是我,是我回來了。”
水雲川的身子猛地一震,倏然睜開眼睛,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在微塵臉上。微塵完全沒有料到,病中的他還有這樣的氣勢,他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房間裡開著空調,可他卻覺得渾身被一股冰冷的寒氣包圍著,這寒氣直侵入他的骨髓。
水雲川坐了起來,微塵看到他暈了一下,可是他很快就坐正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微塵。
微塵分辨不清他眼裡有多少*、多少恨,他只覺得那雙眼睛像個深淵,自己就在這深淵裡下沉,不斷下沉。
水雲川猛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往身邊拖。他完全不像一個病中的人,力氣大得驚人,那隻手像鐵鉗一樣,死死扣住微塵的領子。微塵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可他連掙扎都沒有掙扎一下。
“說,你究竟是什麼人?麥思哲是不是你的父親?夏水情是不是你的母親?”每一個字都像一粒冰雹打在微塵臉上,可是從水雲川嘴裡噴出的氣息是灼熱的,他在發燒。
“老爺,您在生病,請別動怒。您放開我,我都告訴您。我回來,就是向您坦白的,等我說完,要殺要剮,任憑老爺決斷。”被衣領扼住咽喉,微塵說話很艱難,可他努力把每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
水雲川的手慢慢鬆開了,他喘了口氣,用手捂住胸口。顯然剛才用力,他自己也不好受。
“說!”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是,我的母親的確是夏水情,可是,我的父親不是麥思哲,是老爺您的父親。我和您,是同父異母的……”
一記耳光狠狠打在微塵臉上,打斷他的話,把他打得身子一晃,幾乎栽倒在地。
“不——!”咆哮的聲音穿透房門,撕破了窗外陰冷的天空。
腳步聲奔過來,兩名侍衛推門而入:“老爺,發生了什麼事?”
水雲川滿眼血紅,狠狠揮手:“出去!關上房門!”
微塵唇邊流下一道蜿蜒的血跡。
他跪直身子,抬頭看著水雲川,一字一句道:“您不是想知道真相麼?我說的就是真相。我母親瞞了我十五年,臨死才告訴我,我的父親是水驚濤,她的真名叫夏水情。麥叔叔就是知道了真相,才帶我離開水家……”
水雲川猛地從床上跳下來,撲上去,雙手扼住微塵的喉嚨,厲聲吼:“你胡說!你胡說!”
他的面孔扭曲著,目眥盡裂,額頭的青筋根根爆起來,樣子近乎瘋狂。微塵被扼住喉嚨,呼吸越來越艱難,他想:我真的要死在大哥手裡了,不,如果早點死,爸爸就不會死。我,早就該死了。
就在這時,門上響起急促的拍打聲,秦霽風的聲音大喊:“雲川,雲川!發生了什麼事?你開開門,不要做傻事!”
水雲川像是被冰水當頭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