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開始有些模糊,身體也隨之失去了靈活,以至於最終,還是無力阻止那人的離開,整個過程,冷少遊的大腦強行的將其編制為選擇性失憶的範圍。只記得自己像個夜盲症的患者,停靠於寒夜的港灣之內,那裡空氣有點兒沉悶,覺得自己很累,抬手捂住左肩上的傷口,疼痛證明自己仍然活著。手心漸漸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溫熱浸溼了烈焱飛留給自己的外套,側過臉去,沒有往日的溫馨氣味,只剩那腥濃的血氣,緩緩地伴著指尖兒彌散開來。
知道此時烈焱飛正背對著自己,越來越遠的離開,夜盲症的好處便是不用看到那人離去的背影,壞處是不想讓他走,卻找不到方向,更沒有力氣說出口來。冷少遊一直覺得做個男人就該有男人的血性和骨氣,其實自己應該站起來,再痛也該起來,再傷也該起來,可是如果起來了,恐怕會負擔不起那人遠去的背影……
如果可以的話,
但人生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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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我是兵你是賊! 。。。
冷少遊不知道馮殊越是怎樣找到的自己,只記得和他一起趕來的人中,有個非常“怕血”的男人,那人故作鎮靜的磁性聲音帶著似曾相識的溫暖記憶……去醫院的路上對方一直緊緊擁著自己,要不是眼睛看不清東西,冷少遊很想見他一面,不知為什麼,在他身邊,總有一種猶似故人來的悵然心悸。可惜當時自己的喉嚨乾涸了發不出聲音,很想安慰那個手上微微帶了顫意的男人:其實那槍打偏了,而且偏得很離譜,從心室偏到了肩胛,子彈穿過肩膀撕裂了肌肉徑直而過,只是,很小很痛的傷口而已。
因為冷少遊的關係,杜弼遠被迫延誤了當日的班機,在醫院守到了凌晨才不得不趕往機場,搭乘了清晨首班開往俄羅斯的飛機,馬不停蹄的直抵聖彼得堡與烈夫人匯合。對於冷少遊與烈焱飛的關係,杜弼遠覺得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總之紙包不住火,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自己不說夫人也早晚都會知道。這個訊息順理成章的交由隨行左右的HEDDA轉呈,HEDDA猶豫了許久才憂心忡忡的轉達了事情的始末,原以為烈夫人會為此怒不可撤的大發雷霆,本來嘛,只要是關於那個女人及其兒子的事情,統統都是烈夫人最為忌恨的東西。
完全出乎HEDDA的預料之外的是,當烈夫人得知冷少遊與自己兒子的關係時,夫人什麼也沒說,只是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就連線下來的幾個小時之內也是緊閉了雙唇不食不語。要說生氣難過,憤怒和憂傷五味陳雜,但歸根究底,烈夫人心中此時充滿的是不可思議的震撼驚訝,在那之後,尼采的一句話便一直縈繞於她的心頭,久久不肯散去。
“What was silent in the father speaks in the son; and often I've found in the son the unveiled secret of the father。 ”BY: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父之私密,顯於其子;觀其子,必察父之密。BY:德國哲學家,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清晨的陽光撥了雲霧直射下來,儘管金色的光芒將整個城市控於掌下,可耀眼的強光仍化不開初冬早上的蕭瑟寒涼。清晨八點十五分,左邊肩上還纏著紗布的冷少遊,強行拆了自己左臂上的十字固架,倔強的挺了腰拔了背,沒事兒人似地出現在了SCU的會議大廳裡。倒不是因為這人恢復力神速,受了槍傷能在24小時之後就神奇的復原,完全不痛不癢的任意行動。事實恰恰相反,冷少遊現在無論是從體力還是精力上都處於強弩之末的邊緣狀態,而今天之所以出現在SCU,完全是被逼無奈不得不來。
起因則是上次的綁架勒索案,選在今日上交贖金換取人質,而綁匪在清晨忽然給被綁人質的妻子打了通電話,嚴詞宣告:知道被綁人家屬已經報了警,正好他們要玩兒貓捉老鼠的遊戲,所以並不介意,但有個前提條件,警方的行動總指揮必須是SCU的冷少遊!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內,眾人整裝待發,冷少遊一身幹練的黑西裝,孑然而立沉靜開口,“綁匪在電話中給出的時間是上午十點鐘正式交贖金…他們要求被綁人陳廓的女兒陳洛洛,攜帶旅行用黑色揹包…嗯…”冷少遊為了執行任務,顯然是沒吃影響中樞神經反應速度的止疼類藥物,那顆子彈掀了肩膀上的皮,因為是近距離中槍,子彈的速度快到連皮帶肉的橫撕下去,這人現在胳膊一動,周身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