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之前又去臥室看了兒子一眼,見小傢伙睡得呼呼正香,他這才放心地關上門,輕手輕腳地從家裡走出去。
陳蔚然今晚穿著一件灰白色寬鬆的家居服,雖然今年已經28歲,可是乍一看依然像個鄰家大男孩,與六年前沒什麼變化。
陳蔚然走出電梯,剛走到公寓大門口,就看到不遠處的路燈下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穿著極為正式的商務西裝,整個人慵懶地靠在路燈的柱子上,似乎與白天那個英氣逼人的鄭總經理壓根不是一個人。
鄭驍武又熄滅了一個菸頭,這已經是第幾支了,他都記不得了,他期待著那個身影出現,那個五年前不辭而別,杳無音信的身影。
背後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停在了路燈光暈的邊緣地帶。
鄭驍武轉過身,“你來了。”
陳蔚然嘴角一揚,“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再見。”語氣像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鄭驍武似乎想說什麼,可是遲疑片刻,又抬起胳膊,把香菸送到嘴邊,狠狠地吸了一口。
“學會抽菸了?當年你還鄙視餘哥呢。”雖然五年過去了,可是當年的事情卻恍如昨日。
鄭驍武緩緩地吐出煙霧,白色的煙霧在昏黃的路燈下明明滅滅,很快便又消散,“你還記得當年的事啊。”
陳蔚然點頭,“當然記得,怎麼會忘,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我一輩子都記得。”陳蔚然真心實意。
鄭驍武倒是覺得承受不起他這樣的評價,“你指的是那20萬?”
陳蔚然輕笑了一聲,“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鄭驍武忽然覺得喉嚨發乾,“那你的意思是你報恩的方式就是一走了之,不辭而別?”
陳蔚然知道,當年自己的那個決定終究會像蝴蝶效應一樣,微小的變化隨著時間的腳步緩緩推行,到現在成為他倆不得不面對的話題。
“當年的事情我不想解釋什麼,如果真的給你造成了什麼困擾,我向你道歉。這些年過去了,我真的希望咱們會是好朋友。”
鄭驍武在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要忍耐,儘管這些年他日日夜夜都在煎熬中度過,可那些所有的不快都像破堤的洪水一般朝他奔襲而來。
“困擾?呵,陳蔚然你少自以為是了,你以為老子會為了你整天吃不好睡不好,你以為沒了你地球就不轉了?”鄭驍武冷笑。
鄭驍武這樣說他,反而讓陳蔚然覺得好受了不少,當年的事情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與巧合,這已經不是五年之後今天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他對鄭驍武打從心底裡感激,絕不僅僅是因為鄭驍武在他最需要的錢的時候二話不說地給了他二十萬。陳蔚然知道,鄭驍武表面上毒舌腹黑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內心卻是真心把他當朋友當兄弟,在鄭家那一年,陳蔚然明明是寄人籬下,可是那段日子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掉的美好回憶。
“爺爺還好吧?爸爸媽媽,哦,不對,叔叔阿姨還好吧?”在鄭家那一年,陳蔚然都稱呼他們“爸爸媽媽”,時過境遷,可他還是順口說了出來。
“爺爺病了,不過這跟你沒什麼關係。”鄭驍武把菸頭踩在腳下,又從煙盒裡拿了根菸。
“爺爺怎麼了?”陳蔚然在鄭家那一年,鄭老爺子待他比對自己的親孫子還要好,如今一聽老爺子病了,他真心地著急。
鄭驍武可沒心情扯爺爺的病情,香菸一口接著一口,接連不斷。
“別抽了,對身體不好。”陳蔚然明知道鄭大少不會聽他的,可還是忍不住勸他。
鄭驍武自顧自打火點菸,好似沒聽到陳蔚然說話,“這更跟你沒關係。”
陳蔚然不知為何,竟然覺得像是時光又回到了六年前,那時候的鄭驍武也是這樣的任性毒舌,似乎依然把“激怒陳蔚然”當成是一件讓他快樂的事情,儘管鄭驍武從未成功過。
“為什麼離開?我要一個答案。”鄭驍武嘆了口氣,目光死死地盯著陳蔚然。
陳蔚然記得那目光,那天晚上鄭驍武喝醉了也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警告陳蔚然“不要再讓我愛上你”,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個最大的後果就是九個月之後析析同學問世。
陳蔚然躲開他的目光,“沒答案。我早忘了。”
鄭驍武不理會他的敷衍與搪塞,“是因為,因為那晚上發生的事?”
對鄭驍武的疑惑陳蔚然絲毫沒有奇怪,因為就在那晚過後沒幾天,陳蔚然就離開了鄭家,因此鄭驍武才這樣認為。
陳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