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洛鎮定自若,“他發燒了,不能搬動。”
蘇正亮舀過電話,聽著蘇正青在話筒裡不停地詢問,他只能解釋道,“姐,林昔洛說的沒錯,我一會就回來。”
結束了通話,蘇正亮穿戴完畢,看到林昔洛雙手抱臂站在門邊脈脈地看著自己,立刻不自然地轉過頭,“我對昨晚的事向你表示道歉,還有,謝謝你的照顧,我走了。”
林昔洛淺淺頷首,一語不發。
待蘇正亮從林昔洛身旁經過時,對方?鏘有力的聲音傳到了他耳中,“亮,你別想逃避,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手。”
蘇正亮的背脊一僵,腳下的步子也有些不穩,但他很快挺直了身板,走了出去。
秋風蕭瑟,冷冽的寒風颳過路邊的梧桐,偶爾會捲走幾片慘敗焦黃的枯葉,將它們吹到半空中,好似調皮的頑童,玩弄著手中的玩具。
行走在路上的蘇正亮,迎著呼嘯而過的冷風,心緒不寧地看向前方。
昨夜的自己誤以為是在夢中見到了林昔洛,將內心六年多的情感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還主動對他做出了那樣的事。雖說是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發生的,對這種無意識的舉動代表的是什麼,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
沒錯,自己對林昔洛的這種近乎於瘋狂的愛,不但沒有因為林昔洛的離去而消逝,反而在這六年的時光裡慢慢地沉澱,而且在不知不覺間滲入到了骨髓中。
經歷了昨夜以後,自己對林昔洛的感情已然明瞭,就算再不承認也好,再逃避也罷,或許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剛才林昔洛和自己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不就表明了他勢必要得到自己的決心麼?
深秋的紅日,在淡薄的雲霧中忽隱忽現,淺淺陽光投灑在縱橫交錯的樹椏之間,泛出斑駁樹影,映襯在蘇正亮狹長的瞳孔之中,意味不明。
身下掉落的枯葉,在黑色皮鞋的踩踏下發出清脆的“噼啪”聲。
放緩步伐,他抬高下巴,看了眼被風吹到空中轉了幾個不規則的圈,繼而又晃晃悠悠地飄落到地面上的乾枯樹葉,躬下身,伸出蒼白的手背。
冰涼的指尖觸控到帶著幾絲潮溼的枯葉,隨即,將它收入掌心。
蘇正亮輕垂眼瞼,獨自思忖。
一直以來最信賴的,將之視為親人的遊少奇,竟然也對自己抱有不一般的感情,而且,還知道自己和林昔洛的過去。
“是不是隻要他不在了你就能接受我?”
昨晚,遊少奇對自己所說的最後那句話依然歷歷在耳,讓蘇正亮回想起來時依舊涼意遍生。如果說這句話是他真實意願的表達,那麼,他會不會為了得到自己而做出可怕的事情?林昔洛會受到他的傷害麼?
掌心的力道一點點慢慢地加重,蘇正亮緊緊攥住樹葉的右手關節泛著異樣的青白色。
屏息著感受手中枝葉悄悄碎裂的觸感,那張淡漠而面無表情的側臉在血色紅日映照下有著別樣的悽美。
蘇正亮緩緩起身,微微抬眼,心中湧起的悲哀與傷痛愈發加重。
如果這一天真的到來了,面對這兩個男人,自己又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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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正亮回到家,剛踏進家門,就被在客廳裡的蘇正青叫住了,“回來了?身體怎麼樣了?還在發燒嗎?”
“姐,我吃過退燒藥,已經好多了。”
蘇正青走上前摸了摸蘇正亮的額頭,“好像還是有點燙,快去房間裡休息吧。”
蘇正亮微微搖了搖頭,擠出一絲笑意,“姐,我不要緊的。昨天,害你和媽擔心了,對不起。”
“我是沒關係,媽她見你一晚上沒回來,急得不得了,到後來連頭痛症都發作了。”
一想到昨晚上自己和林昔洛在一起,害母親頭痛發作,蘇正亮就不敢正視蘇正青的臉,他心虛地別過頭,裝作看向母親的房間問道,“媽她要緊麼?”
心思不夠縝密的蘇正青並沒有覺察出弟弟的異樣,“已經沒事了,現在還睡著。”
蘇正亮聽聞母親沒事,滿是愧疚的心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蘇正青略帶責備的說道,“還好沒事,否則要是因為你而讓媽出事,姐可不會原諒你的。”
“姐,對不起。”
“算了,你也別自責了,畢竟你也是因為發燒了才會這樣。不過小亮,姐感到有些奇怪,昨晚你不是約了遊先生嗎,怎麼會一個人跑到外面去淋雨?還有,你的車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