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話是有人帶給她的,但想到這點的人不是胡榮,而是王碩。
其實在來之前該瞭解的他都已經查清楚,知道女人名叫餘惠,男孩名叫餘辰耀,在餘辰耀四歲的時候餘惠和老公離婚,給孩子改了名字。父母都在農村,這幾年一直是她獨自帶著孩子。由於餘辰耀的智力問題孩子也一直沒法上學,經常被她獨自放在家裡。
所以接下來,兩人漫長的談判,最終是胡榮取得了勝利。他凱旋地帶著餘辰耀走出住院大樓,當然為表心意他強行給餘惠請了兩個護工24小時陪護。
在他剛走到大門時就遠遠看到王碩和楊騏燦並排坐在草坪的椅子上。
楊騏燦嘴裡叼著煙,看起來比王碩更像黑社會,在他看到王碩的一瞬間他有拔槍的衝動。如果沒有王碩出手楊永賀做不到這種地步,如果王碩不騙他到場廖金輝也不會現身,而現在他所面對的局面就不會出現。但他也明白,即使沒有王碩這一天早晚也會來。
此刻,楊騏燦已經冷靜下來,他收回看天的視線,眼神沒有焦距地盯著遠處,“王碩,希望不會有我親手抓你的那天。”
王碩靠著冰冷的椅子,淡淡地吐著煙,長吁了一口氣說:“抓我之前,你是不是要先考慮廖大爺?即使你當上打‘黑隊長也改變不了你是黑社會大哥的兒子的事實。”
“我就奇怪了,這世上有這麼多行業,幹什麼非得走這一條?你是為了錢嗎?”楊騏燦轉頭盯著王碩,他確實不理解這種賺到錢不管是否有機會花的心理。
王碩大聲笑出來,“你這個問題真夠白痴的!那你為什麼要當警察?為了正義?”
“對,為了正義,為了我的正義。”楊騏燦點著頭,將嘴裡叼的煙吐到地上,他起身踩了兩腳,回頭對王碩說:“我寧願是死刑犯的兒子。”
王碩勾了勾嘴角嘲諷地說:“祝你早日如願以償。”
然後他看著楊騏燦離開胡榮又走過來,淡淡瞅了一眼跟在後面的男孩,他說:“談成了?”其實他能明白鬍榮對這個男孩的感情,就像他對王書益一樣,胡榮對他早逝的弟弟心情愧疚,如今想找個物件彌補而已,當年對王儲如此,現在對這個男孩也是同樣。
“當然。”胡榮揉了揉餘辰耀軟軟的頭髮說:“叫老大。”
餘辰耀怯怯地看了看王碩,眼中有明顯地懼意,隨即抬頭看了看胡榮,低低地叫了一聲:“老大。”王碩忍不住眉頭一跳,頭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胡榮去哪兒都帶著一個小尾巴,而一個並不那麼伶俐又缺心眼的小孩在一群粗俗的流氓當中又顯得異常違和。
打膩遊戲的耗兒無聊地扯著餘辰耀的小臉說:“來,叫哥哥。”餘辰耀乖乖地叫完哥哥之後,飛刀不厚道地調笑道:“來,耗兒!叫叔叔。”
耗兒斜眼一瞪,反應過來自己平白給自己降了一輩,等他再轉頭叫餘辰耀改口時,小孩卻固執地死活咬定要叫哥哥,飛刀揚著嗓子說:“你還是乖乖叫我們叔叔吧!”
“叔叔你妹!”耗兒罵罵咧咧地起身,憤憤地去拿飛鏢出氣。但他飛鏢完得再好也無濟於事,每餘辰耀叫他一聲哥哥,他就會被調戲一遍,有時誰無聊了就會逗餘辰耀去叫他哥哥,每叫一次耗兒必定會跳腳。
然後這個玩笑一直開到了大年三十,餘辰耀被餘惠接走最終無疾而終。
耗兒高興了,胡榮苦著一張臉對王碩說:“老大,晚上去我回家吃飯?”見王碩微不可見地蹙起眉,他接著問:“貓哥哪去了?”
“回老家。”王碩淡淡吐了一句,胡榮立即驚異地瞪大雙眼。
“他還有老家?”
王碩嗯了一聲,其實他也是頭一回聽野貓說起,轉念又想起這無趣的除夕。以往的今天他不是瘋狂在無人的大馬路跟人賽車就是跟胡榮野貓一起徹夜狂歡。今年他卻覺得似乎怎麼都不對,接著電話響起來他終於找到了不對的根源。
王書益地聲音從聽筒中傳過來,帶著淡淡地期待。
“哥,晚上過來吃飯吧。”
王碩沒有應聲,但心裡的煩燥卻突然消了大半,可在他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的時候他感覺如同置身在室外的寒風之中。
“哥,都好幾年了!一年才這一天。”
“幾點。”不等王書益苦口婆心,王碩先把他的話頭截住。
“六點,你在酒店還是在家?”
“酒店。”
“我去接你。”
聽到王書益欣喜地結束通話電話,王碩嘴角掛上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