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這身千瘡百孔的軀殼,不怕再多幾個洞。
所以他放手一搏,一股腦講述了所有的曾經。如果對方要笑他的青春魯莽,遇人不淑,那他也無話可說。
“這是我所有的故事了。”樊宇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著對方的評判。這個人會不會從此鄙夷,然後和自己形同陌路?
“你呀。。。。。。。”然而小駭客卻是長長嘆了一口氣,感慨了一聲。就這一聲輕輕的共鳴,也叫樊宇激動的熱淚盈眶——太久了,已經太久了,久到他都已經忘了哭泣原來還有心動相伴。雖然朝龍才離開大半年,雖然距離最後一次擁抱遲鵬也不過十年多三個月的工夫,他卻已經疲憊不堪,感覺自己成了身體被擠壓在門縫之間的可憐蟲,丟不下,出不去,就連出氣也困難,眼看著隨時都可能卡死在其中,一命嗚呼的傻瓜。忽然這一聲感慨,久旱逢甘霖般的降下,叫他原本枯竭的心井一下又有了雨水滋潤,那感覺就像第一次聽遲鵬說喜歡時那樣雀躍、歡喜、欣快、幸福。。。。。.
幸福????樊宇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怎麼會。。。。。。怎麼會僅僅因為這一聲同情的感慨,就感覺到幸福?是自己失落的太久的緣故嗎?
“跟我走,我領你去一個地方。”小駭客沒給他過多思索的時間,大大的一張笑臉,引領著他進入了一個語音訊道。那裡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語音婚禮。
樊宇第一次進來這地方,有些不適應,看不到一個人,只聽見熱熱鬧鬧的喧譁,只聽見此起彼伏的喜慶音樂,只聽見無數人的聲音祝福,只聽見兩個新人始終哽咽的聲音。這種婚禮他還是第一次見。
“看到那對新人的名字了嗎?”
樊宇點點頭:“。。。。。。。怎麼他們名字前面都寫著新郎?是不是搞錯了?”不對,這哽咽聲也都是男人的。
“沒有錯,這就是一場同志婚禮,”小駭客話裡帶著輕笑,讓樊宇隔著網路都能感覺到他的喜悅,“看,他們多幸福多快樂。。。。。。要交換戒指了。”
震耳欲聾的婚禮進行曲中,一個新郎在螢幕上打了一個金黃的“6”,另一個則回應一個銀灰色的“9”。樊宇驚訝了——這樣、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小駭客頗有些自豪的介紹,“他和他都是我的朋友,我看著他們從過去一點一點一直闖到現在的,磕磕絆絆曲曲折折的,一路來比別人不知道艱難多少。可是他們始終堅定,沒有放棄過,才有了今天。我領你來就是要讓你看看。只要相愛,就沒什麼不可以,相知,相守,相望,相忘,那些形式有什麼要緊,關鍵是讓對方覺得很幸福,這就夠了啊。”
“形式不要緊。。。。。。讓對方覺得幸福就夠了?”樊宇懵然,遲鵬現在應該很幸福,是不是意味著就夠了?其它通通不重要了?
“去睡覺吧,明天我還有要緊事要做。”
“誒?什麼要緊事?”這是相識以來,小駭客第一次催促樊宇去睡覺,叫樊宇有點不習慣,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可這一句卻換來小駭客壞壞的一笑,一個字沒有留就消失無蹤。徹底將樊宇推入雲山霧裡,再摸不著頭腦。
算了,還是睡吧。
習慣開啟嘈雜的音樂,躺在床上,等著睡神偶爾光顧的樊宇,躺下才發現窗簾沒有關,他也懶得去關。索性就這樣躺著,睜著眼看窗外暗紅色的月亮。
依稀記得,那天也是這樣暗紅色的月。那天,二十二歲的遲鵬,十五歲的自己,在生命中最好的年華,相遇在那棟早被夷為平地的舊平房裡。那天,緣分悄然綻放,那天,卻一去不返。
大約是時過境遷太久的緣故吧,樊宇想想,肯定是這個緣故,不然怎麼會忽然之間就可以心平氣和回想起當初,任憑那一幕幕的細節,過電影一樣回放在腦海中,而自己可以一下跳出來,像個觀眾一樣坐下靜靜觀賞,慢慢品味。
怎麼一回事呢?樊宇答不出,也想不通。想不通便睡不著,睡不著就只好在床上反覆顛倒,結果再一看錶,發現早晨七點整。隨便塞了兩片面包,喝了杯牛奶,沒有驚動家人,樊宇悄悄下了樓。今天起的太早,連公車司機估計都沒起呢。
但就是有種奇妙感覺,在心頭小兔子一樣跳躍著,告訴他今天一定有事要發生。
出來小區,拐過一個彎,有點僻靜的一個角落,站著個子高高的一個人,被乍暖還寒的春風凍的紅撲撲的臉,微微顫抖的身,只有翹起的嘴角臉上的壞笑一如昨天。
“你。。。。。。”你的頭髮上沾滿了寒露,鼻子尖也紅通通,該是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