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啦,玩兒盡興沒?盡興了就跟哥走。”
花花想都沒想,果斷起身,完全無視背後那“人家很想報仇啊喂”的哀怨目光。
尋到個僻靜角落,那是給犯人看書用的學習桌,不過大晚上的沒人跑活動室看書,所以桌旁一個人都沒有。我拉著花花坐下,把筆和紙遞給他,有些事兒我想了一個下午,覺得想出了些什麼,但對不對,只有嘮了才知道。
“第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看的書?”循循善誘需要先拋磚引玉。
花花倒也老實,直接寫:有時間就看。
我點點頭:“好,那為什麼事先不跟我們說?想讓我們像這樣大吃一驚?”
花花連忙搖頭。
“那是沒底?怕說了又答不上丟人?”不知什麼時候起我跟花花說話再沒有迂迴,完全是想什麼說什麼。
被猜中心思的花花有點狼狽,但還是點了頭。
我嘆口氣,一字一句地問:“弟啊,我有說過你沒用嗎?”
花花愣住,然後緩慢而艱難地搖了頭。
“那除了小瘋子,其他人有說過你沒用嗎?”
花花用胳膊比了個大塊頭的輪廓。
我扶額:“好吧,再除了金大福。”
花花莞爾,拿過筆寫:那十七號就剩下你和周鋮了。
“因為就我倆是正常人!”
扳正花花肩膀,我嚴肅地湊近:“你是不是覺著我倆雖然沒說但心裡肯定也這麼想了?聽著,我現在鄭重闢謠,你,完全是被害妄想症!”
花花斂了笑意,不肯定,也不否定,只靜靜看著我,像是要用他的黑眼睛穿透一切,去偽存真。
我翻了個白眼,以白抗黑:“別指望我說把心挖出來給你看,搭上命的事兒我可不幹。”
花花的表情頓時囧起來,好像我說了十分破壞氣氛的話。
但我卻輕鬆起來,太正式的場面不適合我,囧囧有神的挺好。
“我不會說什麼你好厲害啊你很聰明啊你非常有能力啊之類的屁話,但有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就是咱們大家都是普通人,都一樣有長處有短處,比如你的短處是沒辦法說話,但為了比賽你能夠刻苦,這個大金子和我都做不來,容愷其實也做不來,當然了他腦子比咱們好使,這個就是他的長處。我聽說國外有個科學家全身都不能動了,話也不會說了,還為人類探索宇宙做貢獻呢,你比他條件優越多了,不能說,但可以寫吧,智商不比別人差,身板兒也挺拔,跑起來跟噴氣機似的,將來出了社會啥玩意兒不能幹?當然你要非得死磕做個相聲演員啥的,那是有點難度……哦對,你還有個別人沒有的呢,自然捲,哈哈哈……”
事後,我在夜深人靜裡反思,覺著這次談話大方向還是成功的,尤其是最後的總結陳詞,語言質樸,情真意切,當事人甚至已經有了眼圈泛紅的徵兆。唯一的錯誤是不該提自然捲,這是花花的死穴啊死穴,多麼神奇而微妙。
八月初,天熱到極點。
小賣部的爽身粉嚴重缺貨,可憐起了痱子的大老爺們兒只能用必殺——撓撓。
週末也沒人樂意出去放風了,但監獄有規定,不放不行,所以除了花花那種見了籃球就不要命的,大部分人均痛苦不堪。於是所有人都開始盼著被探監,這樣就意味著可以進屋避暑了。
我也不例外,王八蛋的“馮一路有人來看你”就像天籟。
但我沒想到來的並不是老頭兒,而是我姑。
“老頭兒呢?”不需要寒暄,我和這娘們兒的關係一向比白雪公主跟她後媽還要惡劣。
顯然對方也這麼想,所以完全沒有鋪墊婉轉或者前情提要,直截了當倆字兒:“死了。”
第 25 章
老孃們兒的臉在我眼裡慢慢變形,顴骨增高,下巴縮窄,好像成了一隻狐狸,又或者金剛葫蘆娃裡的蛇精。我很想拿孫悟空的金箍棒像揍白骨精那樣給她一棍子,然後她就會魂飛魄散,再沒閒功夫在我面前瞎嗶嗶。
“大老遠跑過來就為跟我逗個悶子?難為你了啊……”我在玻璃反光中看見自己的冷笑。
“愛信不信,”女人皺起眉頭,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狗屎,“要不是你爸臨死前求我,倒貼錢我都不會來。”
我還是不信。我怎麼可能信呢?冬天見還好好的,精氣神兒十足,夏天你就告訴我人沒了?這不搞笑嘛。但我不能怒,我要看看這逼娘們兒還有什麼招兒。
於是我特配合地問:“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