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果是我倆拐到蘋果店旁邊的電子市場門口,花400塊買了倆二手諾基亞。電話到手的時候,小瘋子一邊擺弄一邊和我說,馮一路,我大學用的都比這個好。這話我信,只是有一個問題不明白,既然嫌棄,你他孃的幹嘛樂成一朵牡丹花兒。
九月初,天氣漸漸轉涼。容愷傷愈復出,準備正正經經找份導購的工作。不過原來那地兒肯定不合適了,所以我踩著三輪帶他滿城的轉,最終尋到另外一處市場,雖說規模比之前的小一些,但競爭也沒那麼激烈,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和極快的反應速度,容愷輕輕鬆找到工作,我呢,自然也就跟著換到這裡,幾天下來,收入也挺穩定。
日子細水長流起來,我終於騰出時間去監獄看花花。
那是個剛下完雨的上午,監獄前的道路上滿是被雨水打下的落葉。因為地處偏僻,沒有環衛工人清掃,於是深淺不一地鋪在地面上,腳踩過去,軟軟的,像走在雲端。天氣很涼爽,空氣也很清新,彷彿一個隔絕於鋼筋水泥叢林外的清澈世界。
送花花來的是俞輕舟,有日子沒見,男人還是那個樣子,見到我沒任何意外,反而搶先一步拿起話筒:“你這是剛從非洲回來?怎麼曬成這德行了。”
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花花,又看看他,問:“現在的談話算在會面時間內麼?”
俞輕舟想都沒想:“當然算。”
我禮貌微笑:“那麻煩讓花花來聽,回頭我再給你打電話哈。”
俞輕舟黑線,悻悻把電話遞給花花的時候,嘴裡嘟嘟囔囔一大串,我就看懂三個字的口型,貌似是“不可愛”。
我懷疑他是在監獄裡憋久了,有點兒變態。
不過花花拿起話筒後,我就顧不得其他了,開始繪聲繪聲講述近期的精彩生活,比如小瘋子的惹是生非,周勇的仗義相助,我的奮發向上等等。當然下水道漏水太陽底下暴曬或者遇見極品顧客不給錢還非讓我賠償他們搬上車時就磕掉的油漆這種細節,被我直接省略了。
花花聽得很認真,也很入神,偶爾講到好玩的地方他就會跟著樂,每到這時,他的眼睛都特別亮,像黑寶石。我知道他喜歡聽這些,喜歡外面的故事,所以我講的愈發賣力,間或還要去飲水機那兒續杯水,潤潤喉。整個過程中花花只打斷我一次,就是在我講到拿滅火器砸那孫子的時候,他忽然敲了下玻璃,我疑惑地停住話頭,抬眼就看見玻璃上貼著一張紙:你怎麼樣?我說我沒事,倒是小瘋子斷了一根肋骨,養了兩個月呢。花花微皺的眉頭重新舒展開,恢復到面無表情狀。我等了半天,看他真沒有進一步抒發感想的意思,只好重複一遍,小瘋子斷了根肋骨!花花愣愣看了我幾秒,會意,連忙低頭刷刷幾筆,然後拿起紙。我一看,好麼,就一個字,哦。
為了努力忘掉花花厚此薄彼的惡劣行徑,我開始轉移話題大方向,詢問他監獄裡的事情來。寫字再快畢竟也費時間,所以花花每問必答但每答必簡。大約十分鐘,我已經把十七號近來的情況基本摸熟——健康情況,均良好,改造情況,均良好,減刑情況,均良好,感情情況……我問花花怎麼好像有黑眼圈,花花說現在周鋮和大金子一星期七個晚上有半數在搞,很吵。
該說的都說完了,可我嘴巴依然停不住,好像攢了幾個月的心情必須全部倒出來才能痛快,於是我開始給花花講笑話,多數是廣播電臺裡聽來的,還有跟顧客閒聊時聽人家講的。花花不是很配合,只有在段子特別逗樂的時候才淡淡笑一下,但就這幾次,已經讓我特有成就感。我喜歡看他笑,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眉眼一彎,我的心花就會一朵接一朵的開,最後香氣滿園。
臨別的時候我囑咐他:“有事就找俞輕舟,千萬別自己硬扛。”
沒等花花點頭,旁邊竄進來個冷哼:“這時候想到我了?”
我一驚,下意識脫口而出:“你還在啊?”
俞輕舟危險地眯起眼睛:“我已經苗條到這種程度了?”
我連忙陪笑:“花花就麻煩你了哈,多照顧著點兒。”
俞輕舟瞪我半天,嘴角直抽,最後吐出倆字兒:“滾蛋!”
我很聽話的滾了,滾回家跟小瘋子吃火鍋。
“花花咋樣?”擺弄電磁爐的時候小瘋子隨口問。
“氣色不錯,看起來挺好。”我把蔬菜和肉整齊地在桌上碼好,一派繁榮景象。
“哦。”小瘋子把湯鍋在電磁爐上擺正,按下開關,然後安靜等待水花翻滾。
我納悶兒道:“你怎麼不問周鋮和大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