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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會。

可他只是心頭焦切,身子上卻沒來多少誠意的。他自然是擔心重明,可莫名的,這兒還有一個人無聲地拉扯著他,跟毒癮似的能漸漸上癮。

這大抵是一種稱之為斯德哥爾摩效應的情結,他總是對囚禁他的人莫名來由的不捨。當初重明是,今日莫非嵐也是?跟只被囚禁慣了的鳥兒,驀地就突然愛上了那個把著籠子的獵人。

這種感情,說不上來的喜歡,也說不上來的恨,就是寡淡無味的,卻離棄不了,真是怪異。

夜半,他記起心頭毒癮,開始滿屋子的尋煙。

這毒癮也真正奇怪,需存心去想才會發作,若不存心去想,卻能可有可無。

他的屋子沒煙,他想起嵐,他那兒許是有的。他同森一般歹毒,就拿這個控制了他,料定他會因此而死心塌地。

他踩著濃得化不開的夜,摸到他房間去。在走廊上隱隱地聽到一陣啜泣聲,正是從他房裡傳來的,那麼悲愴,但是這音符便叫人動容,不管是人是鬼,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某一處,原來還有人經歷著同自己一樣沉重的苦難呢。

嵐的房間敞著一條縫,他接著廊上燈光,看到裡頭蜷縮在一角的一個孱弱的白色身影。在細看,那身影是鮮紅的,一抹令人驚悸的鮮紅,卻是別樣的悽楚與妖嬈。

他挺了膽進去,靠近他,呼吸聲在空曠的夜裡蕩起回聲。

啜泣聲停止了,嵐只是縮著,那頭卑微地埋在臂彎裡,但願從未有目睹過這般猙獰的人世。

他的身上都是血,灘了一地,虹在血灘裡照出自己的影,發覺憔悴了不少。

嵐知道是虹,不哭了,只低低地念道,「你不要憎恨暮,他都是為我……是我最該死……」

他無端端地向他懺悔,卻叫虹記起與他的恨來。這麼一個不共戴天的仇家,現在如喪家之犬般狼狽,他要有機可趁,他要為重明覆仇。

他拔住嵐的頭髮,將他的臉提起來,至少再給他幾耳光,方才對得住捨命為他的文重明。

可他見到他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心頭驀得一陣悸動。他從來只見他笑,從未見過他這般哭泣的模樣,似個頂無辜的孩子,受了莫大的委屈,自哀自憐。

這哭臉竟又與森有著幾分神似。

他不能受誘惑,不能被矇蔽,惡魔啊,總是以這副天使的面孔催人墮落。

他一狠心,拽著他的頭髮就往牆上撞去。

嵐順從地撞在牆上,然後散落了一地,似一地的瓷片。

他懷裡掉出一把水果刀子,刀刃上還粘著新鮮的血,方從他身上採擷下來。他身上那件單薄的白襯衫已被血染透,肉粘著衣衫,衣衫長進肉裡。

「你拿刀子殺了我……殺了我……你就可以逃了,可以去見他,和他長相廝守。」

他心中有愧,存心求死。彷彿就多了一個他,這人世變得這般複雜,他搖搖晃晃地蹣跚在幾條命運交錯的紅繩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卻是幾方墮落,幾方痛苦。

他要是能死,倒也算是對這生養他的世道做了番功德了。可任憑他對這醜陋的軀殼百般摧殘,仍如野草般生生不息。

虹撿起刀子,將刀子懸在他的心臟上方,卻始終沒掉下去。冥冥之中似有一隻手,拽著他,拉著他,他使不上力。

這隻手大概就是無常的命運吧,他要這麼輕易死了,這幾段欲理還亂的姻緣如何再精彩地糾纏呢。

他扔了刀子,彷彿把自己的良知也拋卻了,就為這可笑的憐憫之心。

「我不是你們主僕二人,這般心狠手辣……」

套了一個仁慈的幌子,實則只是不忍,並無緣由。

「我得走了,你攔我也好,求我也好,甚至殺了我也好,我都得走,你是死是活都和我無關!」

他下定決心,要逃離這個惡魔,此時不走,還等何時呢。

嵐見著虹離去,兩人之間的距離被黑夜越拉越長,好不容易才尋找到的面孔又漸漸地恍惚下去,他怕用盡一生守候的這段短暫的時光又脆弱地崩裂,虹終將又在他的等待裡銷聲匿跡,千年未曾感化。

他要挽留他,用盡一切手段,即使搖尾乞憐也好。

他在身後低低地吼,「這不是我能選擇的,不是我願意當的軍閥!不是我願意當的太監!不是我願意殺的人!我想善待所有人,可這世道容不下我!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就只是個怪物,是個可隨意侮辱和糟踐的怪物!」

他開始撕自己的傷口,血淋淋地攤給虹看,祈望他能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