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不敢當不敢當!”宣逸眉微揚,嘿笑了聲,自袖內取出一柄玉骨冰絲,三十三道扇骨,鮫綾上墜了輪映海明月的扇子,扇了扇身上的灰塵。“瞧著這排場,弩箭鐵鎖都出場了,人家還當在捉什麼江洋大盜之輩!被這樣恭迎,即便是我也受之有愧吶!”
“公子息怒。”一直在旁觀看,身著鵝黃色公子衫的俊俏青年笑嘻嘻走出來,一拱手。“公子也不想想,您老人家武功蓋世才華橫溢性詐如狐身份尊貴,區區不用這種方法,如何網得下飛天之龍。”
“……這是讚美?!”宣逸皮笑肉不笑地嘿了聲。
“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哦?”不予置評地應了聲,宣逸玉扇搖搖。“現在這些人可以退下了嗎?”
“公子見諒。”黃衣青年笑嘻嘻道:“這些人現在還退不得。”
“……何謂退不得?!”
“公子請相信祈一片丹心可表日月,為了公子一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公子啊,屬下雖是忠心耿耿,但公子太能逃了,這一走兩個月祈家都快被寶兄還有靖叔抄了。今次好不容易找到‘公子’,為了祈的身家生命著想,只有大著膽子逆上……”
“你作都作了,還有什麼好解釋——重點呢?”宣逸哼笑了聲,這痞子!
“哈哈,公子英明 ̄ ̄ ̄”黃衣青年眼珠子骨碌碌了一圈,面不改色地繼續接下去。“重點就是,君子一諾。請公子在眾人面前親口答應隨屬下回京。”
“這——”宣逸雖然早料到,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毛。君子一諾,自是君無戲言,此事說大說小都可以。畢竟皇帝老子一天要說那麼多話,總不能每一句都無戲言。可是在這麼多人面前,親口承認,說了卻不履行——那自然是大事。
這一答應,便等於將自己圈入了籠牢……
黃衣青年見宣逸意狀躊躇,心下一喜,他最怕就是宣逸想都不想就答應,那麼幹脆的下方必有許多不可告人之陰謀陷阱。如今需要反覆思量,顯然他真的在考慮了,當下打鐵趁熱,繼續鼓動。
“公子啊,您們這一路行來,風花雪月走遍,還有什麼美景沒見過。崑崙冰天雪地的,又早在當年便已去過了,重去只不過與那幾個傢伙大眼瞪小眼罷了,以公子身份,合不得去受那冷落……”
“莫說了!”宣逸扇子刷地一聲合上,終於道:“逸答應你!逸將隨你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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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得到自家主子的龍口一諾,黃衣青年自是撤下那大批礙眼的人馬,請宣逸在翠雲山莊歇息一夜,第二天動身回京。
宣逸並不反對,只是提起葉浩右腿骨折一事,說是放心不下,讓祈世子將葉浩迎上山來。祈世子雖然奇怪以葉浩的身手怎麼會不小心骨折,但想這兩人的行事實在難以常理來計,便不多問,讓高天義親自下山迎客去。
宣葉二人見了面,大約是這二子很少有受到這般挫折的時候。所以,他們見面後不久,就請沈焱過來見面。
與初見時一般,一身紫衣白裘,襯得清癯的臉上病容更甚,卻不減眉宇明朗優雅。身上叮叮鐺鐺繫了一堆細碎銅環,笑起來爛若春陽,沒見半點心虛內疚。
“宣兄,葉兄,此次事出不得已,還請兩位大人大量,見諒則個。”
宣逸與葉浩坐在紫檀鑲玉的太師椅上,一左一右將沈焱打量了個徹遍,宣逸手中扇子一敲掌心,奇道:“沈公子看來也不似名利富貴中人,何以會答應幫祈呢?”
“祈?祈世子麼。”沈焱微微一笑,看來沉穩了許多。“當年沈焱病重,虎落平陽,幸好有祈兄出手相助,事後卻飄然而去。日後江湖路上數次相遇,把酒盡歡之時,絕口不提此事。他若挾恩要報,沈某虛應一番,自不會如此盡心助他,但他從來沒向沈某要過回報……因此,當他為了宣兄之事若無頭蒼蠅滿江湖亂轉,四處託人時,沈某便知,報恩的時刻到了。”
“那謝長纓……”宣逸說到這,突見葉浩臉色怪異,急急止住話。沈焱若有所思地一挑眉,看了看兩人,薄唇彎起。
“小謝自然是意外了,像他那種沒有心機的傢伙,怎麼可能藏得下心計。沈某當時正在苦惱要如何接近您們兩位才不著痕跡,沒想到居然會遇上小謝……”
“所以你故意引他動心要去劍閣,又故意提起他衣物上的破處,因為你知道前途只有神仙府才敢對絕情公子出手攔截。而我們兩人正對神仙府躲避不及。”葉浩啜了口茶,笑眯眯地嘆氣。“於是,我們想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