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所說的確是出自真心,柳兄可莫要多心。”用兩指捏著玉杯,蕩了蕩杯中酒液,望著色如琥珀的色澤,他低眉抬眼一笑,不自覺中便迷惑了在場的眾人。“畢竟柳兄風流之名天下知,強令柳兄在此荒山僻嶺中呆上個月,也著實是為難柳兄了。”
“哈,哈哈,帝座真是說笑了……”柳殘夢也不知夜語昊在打著什麼主意,明明對自己調戲他的侍女極度不悅,卻又說得一副理當如此的樣子。心下揣度不定,嘴上的哈哈倒是都沒停過。
掬然放下玉杯,夜語昊在柳殘夢探測的目光下自袖中取出一卷畫軸。小小的卷軸以上等素綢小心綁好,還很有雅緻地結了個連環結。“呵呵,說來本座這裡還有個美人,不知柳兄是否有興致瞧一瞧呢?”
眨眨眼,誠樸辜然。“帝座說什麼話嘛,只要是美人,在下當然是最有興趣的了。”
“那就好……”夜語昊笑起來的時候有很多種樣子,很多種含義。有時是走著瞧罷,有時是你倒黴了,還有時是你死定了。但柳殘夢從未見過他這般的笑容。這一次笑起來的樣子,怎麼看都好像是看到一隻老貓……而且是那種看著不知死活的小笨鼠的老貓!
隨著攤開的素卷,小小的畫面不及二尺長,亦不過半尺寬,那畫上……果然是位美人,美人旁還有七個字,七個小小的字——西城楊柳弄春柔。
“啊……哈,哈,哈……”幾乎連笑都不會笑了。柳殘夢第一個反應是傻笑,第二個反應還是傻笑,第三個,第四個……直到第十個反應之後,他才收起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哎呀帝座,在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來來來,在下為你斛酒。請請請……哎,多天苦勞,帝座一定很累了吧,在下來為你按摩好了。嘿,在下手藝可不是自誇,而是有口皆碑的……”說著跳起來就要為夜語昊按摩。
似笑非笑地以畫卷推開柳殘夢探過來的狼爪,夜語昊一旋身,將身子半倚在扶手上,緩緩地靠近了柳殘夢的。“聽說,有人在尋找柳兄……”
“在下也聽說帝座一向口嚴。”柳殘夢急急打斷。
夜語昊輕輕地嘆口氣。“左耳進右耳出的東西太多了。本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不巧說了錯話,那就真要應了禍從口出了……當然,話說回來,這個禍又不關本座什麼事兒,所以本座好像也不用那麼擔心,對吧……”
柳殘夢乾笑道:“本是確是不關帝座的事,可是在下有個萬一,帝座也不會好過吧……帝座有話不妨直說,在下一定受教。”
“呵呵……柳兄真是太客氣。不過竟然柳兄這麼熱心,本座也不好意思多加推卻……”柔和無比地說著風涼話,夜語昊笑得當真是愉快有加,涼快無比。
三人住的這間石屋是山腹中最大的一間,整個屋子都是以一方巨石鏤空而成的,渾圓一體,只有門口唯一的進出之路。由於空間甚大,分為前廳後室,起居之室足有數坪,擺著三張大床還綽綽有餘,一室的華貴。
軒轅就躺在居中的那張床上,雙手枕著頭。見夜語昊與柳殘夢一副感情很好的樣子走了進來,動了動眉毛,終於笑起。“兩位來得好慢啊。”
夜語昊嘿地一笑。“難得今日月出西鬥不成?外面美女如雲,你卻甘願寂寞。本座從不知你竟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不敢不敢,我雖自覺品行高貴的確當得此稱謂,但想那柳下惠最終還是被人稱為古往今來第一呆頭鵝,聰明如我,豈可背此惡名。”軒轅笑弓了眉眼。“何況與我的目標比起來,那些女子實不異庸脂俗粉,棄雲就壤,當非智者所取。”
柳殘夢乾笑一下,裝聾做啞當沒聽懂。夜語昊上上下下打量著軒轅,平靜的臉上倒看不出有什麼怒意。“本座今日才知道……”他慢慢的,一字一字細細地道來。“有些人,是無論如何也死不掉——有如此之厚的臉皮,世上還有什麼能傷得了他?!”
“有這樣的人啊?!那我倒也是想見識見識一下。”軒轅居然笑得更是燦爛。“昊的嘴上功夫我可是深信不疑的。竟有人擋得住……哎,叫我如何不好奇。”
這嘴上功夫說的自是昊的毒舌了。但好端端的一句話由他口中說出來,怎麼聽都教人不對勁。尤其他說的時候還有意無意間以手拂過下唇,笑嫣嫣一副神往回味的神情,簡直比那指桑罵槐的話更教人無法忍受。夜語昊心下慍然,怒極反笑。
“夜啦,已經累了幾天了,今天不該談,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是不是呢軒轅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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