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為什麼,我一想到他會忘了我,忘了我的輕佻,忘了我的暴力,也忘了我的絕情,心裡就會痛不可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取代了謝以文在我心底的位置。我卻已經失去了他。
如果他再出現,我會不會原諒他的罪,只為了能有機會再度沈溺?
甘子期每天在我身邊陪伴,為我每個微小的願望忙碌,看他這麼照顧我這個天涯淪落人,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他,我手頭碰巧有樣東西可以隨時把他們父子變成我的下屬。
好容易躲開了甘子期的無微不至,逃到公園裡發呆。我跟他一再保證,我不會尋死也不會失蹤,保證讓他一轉身就能找到我,他才千叮嚀萬囑咐地去給我買星巴克去了。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樹蔭裡看溪流邊垂釣的老人,顧自想著心事。所幸我是不會活到那麼長了,也就不用考慮到了那個年紀我該做些什麼。
“李維羅。”
我懶洋洋回頭,驚得站了起來!
“怎麼…………………你會在這裡?”
無論是她工作單位還是她住的地方,都離這家公園差了十萬八千里。那得倒兩次公車才能到呢!
都說愛情能讓一個女人變得美麗,那麼,失去愛情也就能讓一個女人變得醜陋?
董妮娜的臉色萎黃,瘦得臉皮緊繃在額頭和下頜上,兩頭都尖尖翹起,樣子有點嚇人,象傳說裡的壞女巫。
“沒想到?你大概在心裡巴不得我已經死了吧?可是你還沒死呢,我怎麼捨得死?”
她上下打量著我,那目光看得我極度不自在。
良久,她從鼻子裡哼出一句話來:“你的氣色不錯嘛。”
天曉得這話是從何說起!諱疾忌醫的我,一聽甘哥哥說讓我去醫院打針就耍賴,除了失眠時會吃一兩片安定、連藥都不肯吃。什麼氣色不錯?面如菜色是真的。還是冬天北方人擱屋外窗臺上凍著的大白菜幫子那種菜色。
不過跟她比起來,是算還好了。白粉佬的氣色也比她好啊?為什麼她不妒忌人家去?
我開始四處打量,想找個藉口開溜。沒話跟她說,也不想跟她吵架,畢竟她曾經做了我三年的嫂子。
衣袖冷不防被緊緊攥住。
“李維羅,別忙走啊,我有話要告訴你。”
我嘆口氣,強忍住不耐煩:“我現在姓林。你也該知道,我跟李家沒關係了。”
她的嘴角抽了一下:“那是你跟他們之間的事,我管不著。我要告訴你的是,關於那些照片。”
十萬八千根頭髮根根乍起!
她仔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眼神異樣的冷酷,象漁夫盯著他釣鉤上的魚兒。可惜極度激動中的我沒有在意。
“那些照片,是我拍的。”
我抬頭看天。天空依然湛藍,白雲悠悠飄過,沒有要塌下來的跡象。
“我一早就猜以文他在外面有人,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居然魂不守舍,跑到陽臺上去抽了五次煙。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
“可是我悄悄跟在他後面,然後看見那個人是你時,還是嚇呆了!這是個什麼世界!兩個男人可以愛得那麼纏綿,而且你們還是兄弟!
“我看見他吻你的那副樣子,就象世界末日要到了似的,我就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會有機會了。”
她的手,順著我的衣袖慢慢摸上來,感覺象一隻蜘蛛爬過,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從小我就這樣,如果有什麼玩具我玩不成,我就寧願砸了它,也不給別人玩。”
脖子上猛地一窒,我被掐住了衣領,眼前一片金星亂舞。這女人瘋了!光天化日的,我又不能真的出手打她,卻是越掙扎被掐得越緊,媽的要真的這樣就死了,也太沒料了。
董妮娜的聲音,彷彿隔了一層玻璃傳來的,遙遠而模糊。
“憑什麼!憑什麼他愛你不愛我?你到底有什麼好?除了臉皮厚,你還有什麼?連自己哥哥都勾引的賤人!”
隱約覺得陸續有人圍過來看熱鬧,我難堪地閉上眼睛,就讓她把我掐死好了。
“你放開他!”
領子上的壓力驟然松去,腿軟得再也支撐不住,我嗆咳著倒在長椅上。
“你是什麼人?不知道他是同性戀嗎?別看他長得帥,他根本就不會喜歡上女人的,你何必為他出頭?”
董妮娜嘲諷的話一出,周圍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嗡嗡地象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