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們出來喝酒,不小心喝高了,麻煩你把他帶回家,他好像住在北廷那一帶,謝謝你了啊!」幾個人如蒙大赦,也不問這年輕人是什麼來頭,既然主動提出要載沈則宣,等於預設了兩人相識,幹嘛不早點卸了這個爛醉如泥的包袱。七手八腳將沈則宣塞進車後座,又對那個開車的少年喊了句「多謝」,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家住哪?」
「北廷衢園,怎麼,擔心我弄髒了你的房間?」沈則宣不無惡意,側眼斜乜著未成年的司機,三年過去,蘇癸出落得冰雕玉琢一般,可惜那副依舊孤高冷傲的神情,配上長開後越發銳利的五官,還是一樣、甚至更討厭。
蘇癸微微轉動脖子,斜眼瞥了沈則宣一下,又無言地轉回去目視前方道路,忽略了對方的挑釁。
「呵……你還真是沒怎麼變呢。」自言自語地說著,沈則宣把亂掉的頭髮抓得更加糾纏不清,窗外掠過的街燈令他頭腦昏聵,不多時,熟悉的樓盤淡入視線,他開啟車門,悻悻道:「這裡就行,我自己會上去……」話音未落就晃盪了一下,軟腳蝦似的一彎腿,差點摔倒,被蘇癸及時一撈才好歹站住,只得任由蘇癸架著進了電梯。
「去洗澡。」蘇癸把人踢進浴室,卻沒料到沈則宣的力氣大得驚人,反手鉤住門框,硬是拒絕進浴室。「讓開!老子困了,要去睡覺!」沈則宣去推蘇癸,但對方也強了起來,「去洗澡。你身上很難聞。」
「難聞?難聞你他媽還送我回來,什麼意思,我這副醜態,你高興了吧!還是說你丫就喜歡我這樣的,嗯?」儘管極力避免跟沈則宣對視,但後者還是被他的話點起一把無名火,燒到了始作俑者身上,「你就是幸災樂禍!」
「我犯不上。」蘇癸平板地回答道,轉身欲走,「自己決定,我回去了。」
「犯得上犯不上你都做了!」被酒精浸泡過的嗓子沙沙的,說起話來都快破音,聲音高一點就是往聲帶上劃血口子的疼,可沈則宣卻覺得爽快,嘶啞著喉嚨,一聲比一聲狠,「人都送回來了還想走,我偏不讓你如意!給我留下!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懂嗎!」
蘇癸透過鏡片直視著無理取鬧的沈則宣,對方的眼神因為他直截了當的目光而熔化,他不知道自己是發了瘋,還是故意這麼做的,看見沈則宣的眼中如岩漿翻湧的可怕溫度,鄙夷,憎惡,慾望,狂熱,他居然有一絲自虐般的快感,混雜著勝者的高傲──看吧,你連我的目光也受不了,你有多懦弱。
衣領被拉扯住,重心偏移著往前一滑,蘇壬的臉跟沈則宣只隔了十幾公分,他可以清楚地數出那上面由於肌肉扭曲而堆疊的紋路,竟然還有一兩分強悍的味道。
想要更多。想看更瘋狂的那個人。
就像三年前那樣,想要索求更多的快樂,以及隨之而來的等量的屈辱和罪惡感,只為了滿足他自私自利的好奇心。也許,還有從來都被自己所厭棄、禁絕的古怪欲求。
蘇癸已經搞不清到底是誰給誰下的套,誰踩進了誰設的陷阱,做那隻被捕獲的孱弱獵物,或許他們對於彼此而言,都是掛著毒餌的魚鉤,被彼此利鉤上的寒光刺傷雙目,因此才不顧一切地,咬住那塊致命的誘惑。
他揚起手掌,甩在了沈則宣酡紅的面頰上,後者喋喋不休的辱罵突然被敲上了休止符。
隨後便是被惹怒的狂暴,脖頸被扼住,窒息的刺痛襲向咽喉和肺部。蘇癸後退著跌坐在床上,掙扎踢打徒勞無功,即使他比以前高大許多,還是敵不過對方酒後的蠻力。耍起酒瘋來的人下手不知輕重,只想著如何發洩暴力,膝蓋撞在蘇癸腹部,他一聲痛呼曲起身體,失去平衡地倒下,上方沈重的陰影旋即壓下來。
「走開……你放手。」蘇癸抓住沈則宣的髮根,想把他拉離自己,但是對方似乎不知道痛,反而向前俯身咬住了他的脖頸,就像餓瘋了的吸血鬼,嗅到人類充滿恐懼的血液香味,在本能的驅動下,利齒必須刺入血管。
連舔帶咬的痛感和酥麻從側頸化開,爬向前胸後背──就是那種感覺,他害怕、厭惡又渴望著的感受──「你這個小瘋子……沒有你,我現在和你哥就會在一起,做愛做的事……骯髒的小東西,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別想溜走,你要付出代價的……不不不,你想要,就滿足你,嗯?舒服嗎?」猛的直起身的沈則宣摳住蘇癸的下頜,力度大得快捏碎骨頭,鏡片後面的瞳仁還是通透冷漠的,臉已泛起了櫻紅色,但遠遠不夠,他要看這個人更狂亂的樣子。
「不要……不要,放開我……」隔著襯衫,被溼潤的舌頭濡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