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皺眉頭,小冰,不要提那件事了好嗎。他立刻顯得有點火大,為什麼不提?她膽子也忒大了點!我不但要提,還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上次虧我手下留情她居然不識抬舉!我他媽操他全家!我等他發完火,平靜地說,就算這樣這也是我的事兒,不能讓你再牽扯進來,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哥哥就聽我一句話,不要再管了。
他看著我剛說了一個“但是”,我忙擺擺手,說,我現在不想聽,以後再說吧,聊點其他的?
他站在我面前一副氣乎乎的樣子,卻還是很聽話地不再提了,然後問我,好吧,你想聊什麼?
我想了一下,說,說說陳旭陽怎樣?小冰眼睛瞪了一下,笑著說,你想我說什麼?我說,你覺得他人怎麼樣?他幾乎是不假思索,說,很好啊。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突然說,我把他讓給你好不好?他愣了好一會,然後眉毛都快豎起來了,說,太過分了吧銳哥,你不想要也別推給我啊,我又不是揀破爛兒的,再說了,我身邊的男人比他年輕比他有錢的一籮筐一籮筐的,我才不稀罕。說完他見我不支聲兒,又問,你該不是認真的吧?他喜歡的是你啊。我笑笑說,你不是說他不玩兒真的?
他頓時語塞,支吾了一下說,那是我以前的話,現在收回還不行嗎?我問為什麼要收回,他說,你昏迷那三天他哪都沒去,一心一意守著你,還一直握著你的手叫你的名字,那酸勁兒,我都受不了了,銳哥你就認命算了,他好象是吃定你了……搞不好,是跟你來真的啊……
我垂下眼簾,不自覺地就瞟到了手腕上的紅印子。
那時侯真的想問那麼一句,我該怎麼辦才好,難道要回應他嗎?昧著自己的感受去回應一個根本不愛的人?那和欠債還錢有什麼區別??
已經不是在討論什麼真假的問題了,甚至可以說,現在我寧願他的感情是假的。
小冰見我發呆,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不管怎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人有時候還是現實點好,做朋友的再管下去那就真有點三八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搞定。你跟他好好相處吧,我就不信男子漢大丈夫的,還過不了感情這一關,咱都是過來人了,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的自己還不是忍不住罵一句,丫的傻B!
我忍不住輕輕笑出來,然後他吐口氣,說我該回去了,要不得挨老闆罵的,我點點頭,說好,路上看著點,別摔陰溝裡去了,等他走出幾步,我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叫住了他,卻又一時措不來辭。
最後總算是把堵在喉嚨裡的話吐了出來,說,……你有空的話……去一下顧鵬飛那裡……他上次割了腕……好象有點兒深……不知道現在……我還沒說完,小冰就笑著哼了一聲,說到頭來,你還是想腳踏兩隻船啊?
我臉一紅,剛要辯解,他就擺擺手說,開個玩笑,我知道要你馬上忘掉他是不現實的,慢慢來就好。
我拖著步子回到家門口,剛要敲門,門就開了,陳旭陽見了我就說,我還以為你給誰拐騙了正想下去找人呢,我沒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進屋了,他在後面拖住我順勢把我轉過去,嬉皮笑臉地說,怎麼又成苦瓜臉了?笑一個啊,你剛才不是笑得挺好看的嗎?
我聞著他嘴巴里面噴出的酒氣,知道他有三分醉意了,於是也沒發脾氣,跟一個醉漢發脾氣無疑等於沒事兒找罪受,我推開他,說,我累了,早點睡吧。
我走進浴室洗澡,擰開龍頭衝下來的是冰冷的水,我覺得腦門被拍打得漲痛難忍,身上的面板因為反覆的受傷變得有些麻木,我站在噴頭下發了很久的呆,最後我慢慢蹲下來,把腦袋埋在手臂裡,腳下的水流嘩嘩地響著被捲進下水管道里去,反而有一種時間靜止的錯覺。
我很想跑去廬山大瀑布底下淋一晚上,也許這樣就真的不會有任何雜念,不過附近方圓十幾公里之內恐怕提供不了這樣的條件,所以只好用淋浴噴頭代替,我容許自己對自己的感情作一個總結性的回想,直到每一個陳穀子爛芝麻的細節都被我咀嚼得失去味道,然後我希望它們就此隨著腳下的細流流向不知名的遠方,匯入江河,迴歸大海,浪潮可以代替我去折騰,去哭鬧。
最後我的嘴唇輕輕地動了動,吐出了一句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話。
第二天早上,陳旭陽遲到了,他顯然是因為昨晚一時貪杯,導致鬧鐘想後沒能立即掙扎起來卻又被睡蟲俘虜而去,當他在臥室裡乒乒乓乓地穿好衣服後衝出來時,我已經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等著他了。
他見我一身穿得體體面面,差點沒給自己一巴掌以確定是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