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剛支起一些,何千越的手卻忽然覆上了他的背脊,很輕很有節奏地拍著,像是在安撫,“沒事了。”
林笙不明白這所謂的“沒事了”究竟是指什麼,但他想,今天他們師徒間的這場爭執,大概也就這麼過去了吧?
何千越抬起另一隻手,指腹輕柔地摩挲著林笙的臉龐,那溫柔的動作,如同情人間的疼惜。
剎那間,兩人都有些意亂情迷。
師徒或是戀人,在那一刻徹底模糊了概念,他們深情地對視著,依然維持著上一秒的姿勢,只有兩張臉湊得越來越近,近到……幾乎要吻在一起。
有那麼一瞬間,林笙感覺自己就像回到了那年初戀,儘管青澀懵懂,卻有著許多的追求。他摟著何千越的脖子,迷濛著一雙眼,仿若眼前人就是他的摯愛。
周遭氛圍被渲染得極好,兩人的唇越湊越近,彼時他們拋卻了執念,似乎只為求一時的暢快淋漓。
可就在何千越以為他倆真會這麼不顧一切地淪陷下去時,林笙卻忽然推開了他。
霎時何千越腦中一片空白,等回過神後發現林笙正雙手交握在身前,立在沙發旁略顯侷促,半晌才出聲,“抱歉,老師。”
今晚的事本是個意外,如果真要把責任歸於誰,那當時位置居上的林笙肯定是較主動的一方。所以這聲“抱歉”由他來講,也並不為過。
何千越捂著心口,彷彿心臟要蹦出來似的,許久才平復。他並沒有要責怪對方的意思,只是忽然覺得,心裡好像缺了一塊。
片刻的沉默後,他站起身,一隻手搭上林笙的肩膀,“還沒吃晚飯吧?我給你去做。”言下與之擦肩而過,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
那天以後,林笙連著好幾夜都睡不踏實,似乎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想的都是何千越,他心裡明白,有一種特別的情愫因為那個未完成的吻而在心底悄然滋生了,以至於當他處在千越身旁時,總會感到一絲的緊張。
對此何千越並無任何表態,他依然如往常一般從白天忙到深夜,那陣子林笙睡不好,時常半夜醒來,會發現二樓書房的燈還亮著。
他知道何千越為了他花了不少心思,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有時他會去勸上兩句,讓老師早點睡,何千越怕是不想他操心,倒也挺聽這小徒弟的話。
就這樣過了有一段日子,誰都沒再提起過那天晚上的事,但林笙始終覺得,他與何千越之間,總有些什麼東西與最初時不一樣了。
他不敢說是不是感情變了,只是偶然對上何千越的目光,會覺得那眼神分外悲傷。
何千越很少跟他說自己,但他知道,他的老師一定也是個很有故事的人。
他們總是在吃過晚飯後一對一地講戲,林笙必須承認,何千越確實很不簡單,如果說一個經紀人的價值只在於能捧紅藝人,那麼何千越所做的已遠遠超越了其本身。
他教會了林笙作為一個藝人需要懂得的許多道理,也幫助他在演技上有了很大的提升。
那晚他們講的是《無冕之王》中的一齣戲,何千越對劇本的見解獨樹一幟,讓林笙震驚不已。
而就是這場戲,林笙演得太動情,何千越能感覺到他是完全入了戲,在唸每一句臺詞時,都是將自己真正地當做了韓硯辭。
那一幕講的是韓硯辭在軍營裡時,有個很照顧自己的哥哥,因為極力護著他而被日本軍官一刀砍在腹部剖腹而死。
林笙演到最後的時候,兩隻眼睛瞪得無比之大,就好像那位大哥真的死在了他面前。那場戲到最後他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反而是何千越收拾完劇本喊他去睡時,他才一下子哭出來。
何千越被他這一嚇唬,趕緊丟下手裡的東西跑過去看他。
只見林笙的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滾,任人怎麼勸都不是,何千越唯有將他摟入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脊安撫。
伴著哭泣,他隱約聽見林笙低喚了一聲“宸飛”,小聲到讓人誤以為是幻聽。
片刻之餘,林笙才總算止住了哭泣,將尖尖的下巴抵在何千越的肩窩,他湊近其耳畔小聲低語,“對不起,老師,我又失態了。”
何千越又哪裡會責怪他,心疼還來不及,他低罵了一句“傻瓜”,語調刻意放得很柔,“早點睡吧,我送你回房。”
“嗯。”
在何千越的記憶裡,那是林笙第二次在他面前哭,兩次,為了同一個人。
那天夜裡,何千越沒有回自己臥室,而是在林笙床邊守了他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