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許多多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了這位新來的政委身上,帶著一種超越了驚訝的認可與敬重。於正秋有些靦腆的笑了笑,這種注視讓他有些不習慣。張勝還站在原地發呆,似乎於正秋的那幾槍把他腦子裡極為重要的幾根弦給崩斷了,他有些茫然的盯著他看,半天才回過神。
“可以啊……大政委。”
戰士們像是得到了訊號,轟的一聲歡呼了起來,幾百號人就這麼圍成了一個大圈,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每個人的眼裡都揉進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那更像是一種默默的接納,烙著101與生俱來的印記。
等戰士們都散的差不多了,於正秋才走到張勝的身邊。後者正用一種類似發現新大陸的眼光打量著他,帶了些驚奇也帶了些敬佩,或許還有點兒質疑,但絕不再是拒人千里的的高傲姿態。
“其實我在學校的訓練營裡練過。”於正秋略帶歉意的看著張勝,低聲說:“反倒是我佔你的便宜了。”
張勝故意做了個吃驚的表情,並很難得的在於正秋的面前笑了。他用略帶促狹的語氣說:“行啊你,原來早就給我下好套了!”
於正秋也笑了。他的笑有種特別的感染力,能讓人發自內心的感到愉悅。他誠懇的說:“……要不給你下這個套,我還真想不出別的辦法。想要蓋的過你,全團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其實你一舉槍,我就知道你是有備而來,”張勝很認真的看著於正秋,目光中融進了一絲感動,“但我還真沒想到你能練這麼好。”他半開玩笑的說:“什麼人教的啊,也請過來跟咱們101上上課!”
“那都是課堂裡的東西,上了戰場都沒用……實戰根本沒有瞄準的時間,50米的距離,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於正秋謙虛的笑了笑,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犟脾氣團長其實也是有著善解人意的一面,“跟你們比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話也不全對……”張勝若有所思的盯著遠方的一棵樹,神情恍惚的像是另外一個人。“真要上了戰場,有什麼是用不上的?……那地方,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於正秋默默的聽著,神
情變得很肅穆。戰爭永遠是個沉重的話題,儘管它就在身邊,無時不刻發生著,遠比所有的噩夢與現實都殘酷。
“不過不管有用沒用,能有這個水準,那也是了不起!”張勝的眼中又燃起了他慣有的飛揚跳脫的神色,他伸出一隻手,有些機械的在空中停頓了一會,最終落在於正秋的肩上。然後他不太自然的把頭轉開,幾乎是有些扭捏的,同時也是莊嚴的,說了一句讓於正秋這輩子也忘不掉的話。
他說:“你這個政委,我算是認啦!”
肆 並肩
許東城正襟危坐的盯著牆上的一隻螞蟻,看它不停的在原地繞著圈,他深深的覺得它像一隻掉了隊的兵,那茫然失措立刻就表現在了它的行動上。他竭力忍住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他想把那隻螞蟻從牆上拎下來,再放到地上去,那兒正有一支堅定的佇列,有條不紊的從一個陣地專向另一個。
他的左邊坐著他的教導員吳江,右邊是二營長夏炎。在他的正對面是同樣正襟危坐的團長張勝,他的臉上隱約有種混合著怨懟的無奈。他們的目光很快就對上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扯出一道尷尬的笑。
在他們的記憶中,101已經很久沒有開過這樣正式而完整的會議了。張勝曾在會前為誰來參加會議跟於正秋又跳又叫的爭執了近兩個小時,最終在這位於政委的堅持中敗下陣來,任憑他把所有的營級教導員、團部參謀長以及其他團級機關幹部都拉到了會議現場。
原本就不大的會議室頓時顯得擁擠不堪,張勝有些憤怒的瞪著於正秋:“你……你說你弄這麼多人來要幹什麼?!這兒坐的下麼!”
於正秋不置可否的笑笑。他漸漸有點兒讀懂張勝的脾氣,那是個爭強好勝不肯低頭的人,哪怕腿打折了也要支跟槍桿子站起來。在這種熱情與血性的背後,矗立著一個軍人永不言敗的尊嚴,還有那個凝聚了億萬人希望的未來、那個他們為之流血犧牲的信念。
“省省吧……這才是開團部會議的標準成員,以後也該這樣。”於正秋溫和的回答,甚至帶了點調侃的語氣:“就算你是團長,也不能專搞一言堂,開會的目的就是討論,討論的意思就是……”
“行了行了!”張勝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他,“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少說可以,但是該說的一定要說。”於正秋一點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