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人像你,讓我眼淚揹著流
嚴重似情侶講分手
待葡萄成熟透——細碎的菸絲自石磊手心散落,煙不知道什麼時候捻得太用力,碎了。
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總好於那日我沒有,沒有,遇過,某某
付馬林唱完最後一個字,嘴呈O型慢慢收回。所有人但覺餘音嫋嫋,神思盪漾,不約而同地想著各自的某某。要等鼓手輕點,貝斯又彪高一個調,再次奏響和絃,眾人才恍然鼓掌。
莫西林一言不發大步上前,一把將付馬林緊緊抱住。
付馬林曾經無數次抱過莫西林,具體數字已經無從記憶。而莫西林主動抱他卻只有一次,一次就叫他刻骨銘心。
那一年暑假,幾個跑去學校的荷花池裡撈蝌蚪。那水看著淺,下面淤泥卻不少。莫西林性子急,非要搶第一個,結果腳底一滑,整個人折進了泥塘。看著被三人攙回家,新出爐的泥人莫,莫媽媽又是氣又是後怕,打了一頓後又罰他一禮拜不準出門。
第二天,付馬林偷拿了他爸藏在書房茶葉罐子裡的私房錢,豪氣地買了十根娃娃頭雪糕。那年頭的娃娃頭雪糕意味著什麼?除非你表現得很好,家裡條件也不錯,才有可能偶爾被家長恩賜那麼一根的好東西。它與放了糖精的白糖冰棒,硬得要命的赤豆冰棒,還有根本米湯一樣清純的奶油冰棒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付馬林把它們裝在一個墊滿了棉花的鞋盒裡,就溜去了莫西林家。
等禁足者隔著窗戶看到那整整齊齊一排豪華的雪糕,眼也直了,趕緊開啟窗,嗷嗷叫喚著就抱住了他,然後在他回過神前,迅速拆了兩根雪糕,一手一個,左咬一口,右咬一口。
付馬林隔著二十年的歲月,感受身上環著的胳膊屬於成年男子的氣魄與力量,眼前卻還是那個濃眉大眼的小男孩,糊滿了粘膩的巧克力和奶油的嘴咧著,笑得心滿意足,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真好吃!”“老付,你也吃!”
娃娃的腦袋啃下來,半拉耳朵留著。吃到後來只記得嘴都被凍麻了,吃完後也不過是狂拉一陣肚子,但是那酣暢的感覺卻留在記憶深處。
那就這樣吧,就讓舊知己,在最後變成老友。
在莫西林抱住付馬林之後,蕭彥愣了一秒,也跟著撲了上去,眼圈早紅了,嘶聲罵道:“孃的。付馬林你丫根本不適合煽情!”
白福寧微笑著站在一邊,不知何時起,他身邊多了位女士,穿一套米色襯衣西褲,長卷發簡單盤起,雙手插在褲兜裡,動作隨意而優雅。
她一樣看著臺上笑,連眼角的細紋都透出溫柔。雖然性別不同,但那相似度十足的五官和味道,石磊想,這位女士,應該是白福寧的親人。
不是兄弟,就是親人。
石磊望向被環在四個最裡層的付馬林,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而自己,終究只是個不相干的外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主題曲:陳奕迅《最佳損友》
Chapter8 。。。
付馬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喝得那麼多,只有眼尾處漾著紅,臉卻越喝越白。
莫西林終於肯主動擁抱他,然而付馬林再沒力氣發花痴了。
他喜歡這個人,真的太長久了,久成一種習慣,久到自己也終於厭倦。
或者從此改了吧。就在這個路口,是敵是友,放各自自由。
付馬林一陣頭暈,擰開水喉,掬了一把水潑到臉上,再抬頭,就看到益發蒼白的面色,冰涼的液體沒有帶來意想中的清醒,頭倒是更痛了。
回去睡覺。
挪了下腳步,才發現四肢有些不聽使喚,人還沒反應過來,腳下就一個趔趄。
廁所的瓷磚剛清潔過,地很是滑,這一下整個人就朝洗手檯折去。
與身體脫離的意識還有時間抒情:我去,老子要破相了嗎?
然後有一雙手從胳肢窩底下一把抄住了他。動作乾脆,手很穩,莫名讓人安心。
沉默的溫柔,似曾相識。
付馬林很想回頭看一眼是誰,可是剛才的動作讓酒意上湧,捂著嘴跌跌撞撞衝進了某個隔間,大吐。翻江倒海的狂飆後,摁下衝水閥,逝者如斯夫。
又有人走到他身後,手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背脊,恰到好處的力道,還是很溫柔,只是跟剛才的不大一樣,是錯覺麼?
付馬林轉過身,看到白福寧溫和的臉。“舒服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