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立即迎了上來,握著他的手「哈雷哥,怎麼了?想要些什麼?」
青年因為之前哭過而雙眼浮腫,大概從沒看過他受這樣重的傷。
他吞嚥一下口水,覺得喉頭乾得要命。
上身赤裸,只有腹部纏了好幾圈的紗布。
他看向外頭,天色已全黑,飄著細雨。他不用問阿心回來了沒,光聽慘叫,他就知道男人回來了。
「哈雷哥,你怎樣了!?是不是傷口在痛?醫生說你一醒來就給你吃止痛藥呢……」
他想要坐起來,熊仔忙不迭地扶著他「你才做完手術,不要起來吧!!」
他不理,堅持要下床。
床邊地板上有抹糊了的血鞋印,床底也遺留了幾塊全紅棉花。
隱隱透露剛剛做手術時有多倉促、多危急……他好像在車上已經昏過去了。
「……扶我出去。」
腳掌踩上冰冷的地板,站直身體的時候痛到瑟縮了一下。
雖然不苟同,但熊仔也扶他走出去「哈雷哥,外頭在下雨,你不要出去吧,淋溼傷口就麻煩了…」
綿密的牛針細雨,還淋他不死。
腳掌踩上溼潤的泥地,磚屋外不遠處,那裡的泥土顏色深了一大片。
是被大量的血滲溼的。被虐打的男人正在翻滾、在哀嚎。
阿心彷佛被邪靈附體,眼神像水晶般毫無生氣、毫無感情。
男人像在進行乏味但必需的工作般,毫不留情地、每次都精準踩下關節位。
一腳、又一腳,從沒有停止過。
在地上翻滾的男人慘不卒目。
肩膀、雙手、手臂跟雙腳都扭成不自然的角度,槍洞流出的血把衣物染紅了。
不知道有多少根骨頭被踹斷了,因此連爬走都做不到。
阿心的每一腳都踢在傷處、槍洞,從無例外。
男人痛昏了又醒過來、醒過來再被折騰到昏厥,還沒期盼到甜美的死亡。
阿心要把他活生生打死,但,那不會是很快的事。
「阿心。」
哈雷喚,但阿心沒有抬頭。
他知道阿心不是不理,而是根本聽不見。
除了男人的慘叫聲外,阿心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也只對這變態的痛嚎有反應。
「阿心,夠了。」
男人仍然不言不語,彷佛早已陷入另一個世界。
只專注眼前這具半死人,只想著下一次要踹在什麼地方、那根不致命的骨頭。
雨點黏在棕紅髮上,在每次晃動時,如閃粉般灑落。
他再抬腿……
「彭——」
同時,槍聲響起。
瀏海上的雨粉抖落。
Leo的眉心開了一個洞,血一點點流出,蜿蜒蛇行下臉孔。
槍聲像鍾錘,他渾身一震。彷佛不解前一刻還在虐打的男人,為何腦袋突然多出一個洞。
不會動了、也不會叫了。
哈雷將手槍還給熊仔。
示意熊仔可以扶他回去了「我說,這傢伙他媽的叫床聲煩到我睡不了。」
阿心已經虐打那變態整整三小時以上了。
他不是同情那變態,阿心不吃不喝只顧著報復,身體又不是鐵打的怎受得了?
「阿心,進來。」
他只會叫阿心去休息,不會要他去睡。
在公主回來之前,阿心沒可能睡得下。
二十九、Champagne 下
塑膠水杯發出喀喀的聲音。
隨處可見的,最普通的飲水器即棄杯子。
好了,就到這兒吧
他看著水杯,卻沒有真正注視著。
眼神失去了焦點,將杯子掐到面目全非也不自知。
牛奶警官自詡政府財物、市民公僕,我也不好意思借你太久
幾滴水濺在桌面。
水從杯緣溢位,滑過他的指縫,一直向下滴。
快回去找你的前輩吧
直到喀吱一聲尖銳響起。
他才發覺自己的手勁過大,杯子被握得變形,三分之一的水都流出來了。
他趕忙推開椅子去找衛生紙,撕了幾張去擦拭水跡……
別追上來,你也知道沒槍是抓不住我的
手壓在溼透了的紙團上。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