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外走去,事情已經做完,他在留下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夢璃。”
身子微頓,側耳等待著他的下文。
“謝謝。”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抿了抿淡色的唇,拽緊了手裡的醫箱帶子,快步離開。顧一鳴,你總是知道該如何打破他人的妄想,拉出他們的距離,幸好他不求感情,只求一生安好無憂。他當了顧家十二年的家庭醫生,可以說顧寵寵是他一手照顧著長大的,有什麼頭疼腦熱,都會給他打電話。他與顧一鳴相識十幾年,也不敢相信他會對顧寵寵抱著難以啟齒的感情,那六年的時間,原以為會讓他淡忘平復那種情感,沒想到只是隱而不發罷了。
明明就是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看護著長大,卻為何要拉他墜下這逆倫的深淵,顧一鳴,這就是你的愛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冰冷的氣息順著鼻翼滑入肺中,剛才還昏昏沉沉的頭立馬清醒了幾分。
輕輕的嘆了一出氣,低喃著自嘲道“孽緣啊。”
顧一鳴拿著一杯碧螺春,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桌上的小圓瓶上,拾起小圓瓶在手上把玩。他是怎麼啦,寵寵明明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也不關他的事,他卻控制不住自己,他嫉妒著,嫉妒顧寵寵的裝傻充愣;知道他的心思從不願意踏出那一步,只會安分守己的呆在原地與他維持那父慈子孝的場面。嫉妒,嫉妒寒杞律與他的血緣;他與顧寵寵依靠的不過是那薄弱的法律關係,似乎就像是氣泡一般,看上去七彩流光美得不可方物,也只有他們知道,這一切終究是會消失破滅。更嫉妒,惱恨,顧寵寵還沒愛上他,他卻早已陷入這個不可自拔的泥潭裡。
所以,他用疼痛讓他記住,也是故意彰顯他的壞,顧寵寵的第一次是他的,他是他的第一個男人。就算如此,他也已經不會在放開了,既然已身處煉獄,有他便是天堂。他們本就不是父子,改個關係又何妨。顧一鳴勾起唇角,輕輕的吻了吻小圓瓶,本是如此優美和諧的畫面,卻硬生生的透出幾分陰霾。
人來人往的候機室裡的人在這臨近新年之際都熱鬧了起來,可是,一方角落,總是人際寥寥。大家都默契的避開了坐在那裡的男人,一身西裝革履,程亮的皮鞋,能照出人影。冷硬的面容,緊抿的嘴唇,就算是閉上了雙眸,那無所不在的寒冷之氣似乎也帶上了一種侵略的氣息。
搭在小腹上的左手還纏著一截繃帶,昨天的宴會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身上的傷能痊癒可以醫治,那心裡的傷呢?該怎麼醫治?就在昨天他詭異的嚐到了被遺棄的滋味,他是那麼的想要抓住那個孩子,可是那孩子到最後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連一眼都沒有。苦笑,生父與養父,如此巨大的差異,就算他在怎麼努力也填補不了嗎?
顧寵寵,在心底默默的咀嚼著這個讓自己感到疼痛的名字。心中悵然,難掩失落,好不容易遠遠的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又分離了。
第一次見他,他拿著卡與營業員僵持不下,還是他買下那包煙,隨手丟給他,瀟灑的揮手而去。
第二次見他,可憐巴巴的蹲在警局裡,眼淚汪汪的瞅著他,又趾高氣昂的命令他送他回家。
第三次見他,一個錯誤的電話,讓他做了這輩子最蠢的一件事。
第三次……
第四次……
………………
如此鮮活有趣的顧寵寵,每思念一分對他的喜愛便多一分,相思入骨,最終刻畫成一道名為執念的魔障。
他是這樣的念著他,想著他,愛著他。愛?寒杞律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他竟然會用愛這個字眼。愛嗎?“呵呵……”嗤笑了一聲,他怎麼可能會愛人,那人還是自己的親子。他有家室,有地位,有金錢,什麼樣的人得不到,怎麼可能看上那個乳臭未乾的毛娃娃。
這絕對不可能,下意識的拒絕了這恐怖的猜想,這後果他承擔不起。廣播裡傳來,登機提示,寒杞律幾乎是攥著公文包,落荒而逃。
望著那越來越小的城市,漸漸被雲海所掩埋,焦躁的情緒也有所緩和。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沒見有多少輕鬆,反而比來時多了些凝重的沉甸。
疲憊的閉上眼眸,不禁在捫心自問,他能夠看著顧寵寵和別人步入禮堂,笑著祝福他嗎?他能夠看著他子孫滿堂,後半生被別人所佔據嗎?他能夠永遠這樣子默默在遠處守護著他,把他推入別人的懷抱?
不,他不能,絕對不可以。僅僅只是這樣想著,心,就快裂開似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