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秒的時間,袁城只是站在那裡,似乎在仔細斟酌著。但是很快,無數對準他腦袋的槍口迫使他做出了決定,他似乎十分無奈的攤了攤手:“好吧,我承認我小看美國佬了。集裝箱被我放在海港。”
“哪個海港?”
“你找不到的。”
“那你就跟我們一起去!”韋伯克一個眼色,立刻有人上去繳了袁城和幾個手下的槍,“——把袁先生單獨押過來!帶上所有人,現在立刻去海港!”
袁城被兩個白人僱傭兵脅迫著走過來,韋伯克對他兇狠的假笑:“拜託您給我們指路了,袁先生。”
“唉,好吧。”袁城彷彿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
站在碼頭上眺望海面,海平面上顯出水天一色的滄青。海風大得幾乎要把人都吹走,朗白的頭髮都被風吹起來,他抓著欄杆,防止自己真的掉下去。突然莫放接了個電話,匆匆走上前:“白少!他們來了。”
朗白回過頭,出乎意料臉色非常冷靜:“來了多少人?”
“起碼有一隊全編制的白人僱傭軍,十幾輛車,兩架直升機,裝備很好。”
“到哪裡了?”
“已經到了!”
隨著莫放的手指望去,天空上出現了兩架直升機,隨著巨大的轟鳴緩緩降落在碼頭邊檢疫大樓的樓頂上。那是羅斯索恩家族的人,直升機上標誌著他們家族的徽章。莫放架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肯定的道:“他們劫持了袁總,我看到袁總和韋伯克?羅斯索恩一起下飛機了。”
朗白點點頭。
“您打算怎麼辦?”
檢疫大樓離碼頭的位置大概只有幾十米,朗白站在起吊機邊上,抓著鐵質的欄杆,眯起眼睛仰望著那架在陽光下銀光耀眼的直升機。他的眼神那樣幽深,有剎那間莫放以為他臉上閃過了一絲冷酷的意味。
一個可怕的猜測讓莫放變了臉色:“難道你打算不顧袁總的性命,把這批軍火——”
“你胡說什麼呢。”朗白輕輕打斷了他。
莫放盯著他的臉,朗白溫柔的微笑著,就彷彿剛才剎那間的冷酷完全只是錯覺。
……看、看錯了吧,莫放心想。
就在這個時候朗白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赫然是袁城的號碼。朗白和莫放對視一眼,然後接起電話,語調平淡波瀾不驚:“喂,爸爸?”
“阿白,爸爸這裡出了個小差錯。”袁城站在檢疫大樓頂層猛烈的風中,邊上兩個僱傭兵用槍指著他的頭,整整一隊羅斯索恩家的保鏢站在他身後,所有人都如臨大敵。
袁城的聲音聽起來完全不緊張,相反還非常無奈:“你韋伯克叔叔他想要貨輪上的那批軍火,否則爸爸我今天恐怕就得交代在這兒了。乖孩子,聽話點兒,咱們還是把東西還給人家韋伯克叔叔吧。”
韋伯克一把奪過手機,厲聲喝道:“聽著!把貨輪上的集裝箱吊到貨車上,然後把袁家的人通通撤走!我的人會去開車,等到我確認他們已經把貨車開到安全的地方,我才會放掉你父親!”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強調:“不然你就等著來給你父親收屍吧!”
朗白還沒說什麼,他就斷然結束了通話。
“袁先生,抱歉你暫時要受點委屈了。”韋伯克目光兇狠的盯著袁城,“我希望在你兒子的心裡,父親要比那些價值連城的軍火更重要。”
“我不這麼認為。”袁城苦笑一聲,“恐怕相比於父親來說,我這個小兒子更喜歡晚上跟槍一起睡覺。”
他站在樓頂欄杆邊上,對遠處的碼頭揚了揚下巴:“——你不妨稍微等等,看看這孩子是怎麼回答你的。”
28、坍塌的世界
朗白久久的站在碼頭上,任憑風猛烈拂起他的頭髮。莫放有點心驚膽戰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他緩緩放下手機,說:“你知道嗎?這是第一次,我父親的命完全攥在我手裡了。”
“你……你別亂來!”
朗白彷彿完全沒聽到莫放的話,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從兩年前開始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父親也落到我手裡去,無法反抗,任我為所欲為,那麼我會不會要他的命?我問過自己很多次,答案都非常殘酷。我也許天生就是個殘忍的人,父親他養了我九年,對我這麼好,到頭來我卻還這麼怕他,這麼……恨他。”
莫放的感覺與其說驚訝,倒不如說是迷惑了。據他所知袁城對小兒子是很好的,兩年前他特地贊助了一家美術館,指定用小兒子的名字來命名,這件事在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