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打完高錳酸鉀,等三十秒鐘後迅速掏出匕首,以袁城的創口為中心切了一個橫豎三厘米的刀口,又在創口往下連刺幾刀,只見發黑的血一股股湧出來,很快就流得一地都是。
保鏢趕緊提前請罪:“袁總對不住,實在是沒辦法,這樣下去就算好了,這隻手估計也保不住……”
袁城點點頭,說:“你做的很好,這不怪你。船在回航嗎?”
“大少爺已經下令回航了,大概要兩個小時才能回到陸地!已經通知醫生準備血清和船隻,很快他們就會乘船來跟我們會合……”
“你覺得我撐得過兩個小時嗎?”袁城神色平靜的反問一句,又回過頭,對朗白招招手:“阿白,到爸爸這裡來。”
袁騅趕緊把他弟弟往前一推,朗白一下子跪坐在袁城身側。
袁城用沒受傷的右手拉住小兒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了很長時間,才微微的笑道:“阿白乖,不哭。”
朗白強壓哽咽,說:“我才沒哭。”
他的淚水把整張臉都打溼了,眼淚在臉頰和下巴上匯成串,有的滴到地上,有的落在了袁城懷裡。
袁城另一隻手也沒什麼知覺了,很勉強才抬起來,慢慢拭去小兒子臉上的淚水。他沒有觸覺,不知道自己動作是輕是重,擦了幾下之後,朗白臉上便浮現出紅痕,袁城停下手,半晌一聲長嘆:“爸爸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朗白猛的抬手捂住臉,整個人都在顫抖著,淚水從指縫間蜿蜒而下,觸目驚心。
這時一個保鏢從門外匆匆走來,對周正榮附耳說了幾句,遞上兩個盒子。
周正榮臉色一變,半晌點點頭,揮退了手下,一個人走上前來對袁城低聲道:“袁總,送風衣給小少爺的人查出來了,是齊夏國。”
朗白哭得哽塞難言,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周圍幾個心腹臉色齊齊一變,袁騅更是剎那間臉色慘白!
“幾個手下人過去抓住他的時候,還從他身上搜出來蛇藥。”周正榮把盒子遞給那個懂醫的手下,又道:“肯定是他怕萬一誤傷自己,這蛇藥是給他自己準備的。你們幾個快點把蛇藥化開給袁總塗上!”
齊夏國三個字一出來,袁騅臉上已經血色盡失,等到周正榮這番話說完的時候,他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一時間震驚、恐懼、痛悔、悲傷一齊湧上心頭,震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袁城看了大兒子一眼,卻沒有責怪他,只低聲嘆了口氣:“現在才知道後悔,當初你要是聽我的話跟王家斷絕來往,哪有今天的事情呢?”
袁騅怔怔的盯著父親,那臉色慘白得嚇人。周正榮趕緊拍了他一下:“大少爺!”
誰知不拍還好,一拍之下,袁騅猝不及防的向前衝了半步,從喉嚨裡咳出一口發暗的血沫來!
周正榮簡直駭呆了,還沒來得及攙扶,袁騅突然掉頭往外衝,那臉色竟然異常的可怕。
袁城厲聲喝道:“你給我回來!”
袁騅吼道:“我去殺了齊夏國,我他媽的去殺了他!”
“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周正榮慌忙撲上去,連推帶拽的把袁騅拉回來。看袁城現在的樣子,十有八九這一關很難熬過,就算熬過了,日後怎麼樣也很難說。萬一袁城不在了,他現在說的話就是遺言!這大小兩個兒子都是要聽的!
周正榮狠狠把袁騅按在地上,袁騅拼命掙扎了兩下,實在掙扎不起來,只能重重一跪,嚎啕大哭:“父親!父親!我對不起您!父親啊!……”
袁騅從生下來起就沒這樣哭過。無數的悔恨和悲傷都凝聚在這哭聲裡,尾音尖利得��耍�負趿��岫家�蕹隼礎�
“大少爺你聽袁總說什麼,你要聽袁總說什麼啊!”周正榮急得也想哭,撲通一聲跟著兄弟兩人跪在袁城面前。
袁城的視線已經有點模糊了,雖然打了高錳酸鉀,用鹼水衝過傷口,毒液也都被放了出來,但是劇毒仍然迅速在體內蔓延著。他的目光從面前的人身上一一掃過,先是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心腹周正榮,然後是被全族認作嫡長子的袁騅,最後是離自己最近的小兒子朗白。看到朗白的時候他頓了頓,低聲道:“袁騅。”
袁騅十個手指緊緊抓著膝蓋邊的地面,用力之大甚至肌肉都痙攣了:“是,父親!”
“我在香港,有一份轉讓檔案,是要把美國分部……轉到你弟弟名下……”袁城口腔有些麻木,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但是被長老阻撓,檔案我……還沒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