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吳佑威趕忙把衣服給他。
因為是舊房子,浴室裡的防滑瓷磚已經抹平了不少,林珏沖澡的過程中有幾次險些因為不注意而摔在裡頭。
身上到處都是淤青和擦傷,額頭和嘴角也有明顯的傷痕,還好都只是皮肉。
林珏洗完澡,湊到鏡子前看了看臉上的傷口,心裡吁了口氣。現在還不是夏天,穿個長袖身上的傷都能遮蓋過去,就是不知道臉上的傷要怎麼跟姨父、姨母交代,儘管他們早兩天前就已經關了店,回到姨父位於外省的老家掃墓了,但他不敢保證他們回來的時候臉上的傷口恢復完好。
他嘆口氣,拿上掛在門後的衣服剛要穿上,但是想到待會兒就要上藥,不穿也罷,就只是把褲子穿上就開門了。
吳佑威已經打電話叫了外賣,等到林珏出來時,桌上已經是豐盛的晚餐。
林珏看到擺在那裡的四菜一湯,不由得有些訝然,而吳佑威轉過身來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明顯僵住了,盯著他,臉色漸漸發白,眼底好像冒出了火光。
“這幫狗孃養的,下次再讓我碰到,非打得他們跪地求饒不可!”
林珏一愣,走到沙發旁邊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止痛噴霧和創口貼來看,已經是時過境遷、雲淡風輕的模樣。半晌他抬頭仍然見到吳佑威眉頭緊皺看著自己,便說,“你不去清洗一下傷口嗎?回頭上藥啊。”
吳佑威怔了怔,看看旁邊滿桌的菜,“先吃飯吧?都七點多了,不餓嗎?”
“你不是說怕傷口感染嗎?”林珏奇怪,“先去洗澡吧,這種南風天菜一時半會兒涼不了。”
他想了想,應了一聲就拿上衣服往浴室裡走了。
事實上這個時候林珏的確已經飢腸轆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毆打而傷到內裡的緣故,他總覺得沒什麼胃口。自己坐在沙發上,撕開創口貼往手臂和腿上那些小傷口上貼,淤青的地方能夠自己碰到的,就噴上止痛噴霧,腹部有更為嚴重的傷處,林珏遲疑了片刻,還是拿碘酒往上面抹,一時沒有注意力道,痛得神經都要斷掉。
誠如那幫人所說,他揹著的書包是個保護殼,拜其所賜,他的背上並沒有很嚴重的傷。
等到吳佑威洗澡出來,他自己都已經把傷口處理得差不多了。
吳佑威穿著剛才他給林珏而林珏沒有穿的那件t恤,神情複雜地看著正在努力往背上噴止痛噴霧的林珏,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坐到他身邊把他身子扳過來,奪過他手裡的噴霧,低沉著聲音說,“幹嘛不叫人幫忙?”
林珏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動手,一時無語,乾笑道,“也沒什麼。”
盯著他背上那片紫黑,在弓起身子時顯出一根青澀的脊樑,吳佑威吃力地嚥了一口唾液,穩住自己的心神,把噴霧噴在傷處上。
吳佑威不知道怎麼形容林珏的背。
前些日子,客廳裡剛剛換上了新的節能燈管,在稍稍有些發青的燈光下,林珏的背脊好像一條白練,瑩瑩發著光,晃得吳佑威眼前一片迷濛。
他和林珏同桌兩年,從高一第一天開始,到後來分班重組,他們機緣巧合一直坐在一起。吳佑威看得最多的是他埋首寫字和看書的側臉。
這會兒,他才注意到林珏的頭髮和頸項。似乎有些營養不良,他的頭髮不夠黑,更像是特意到理髮店裡面染過的栗色,卻莫名地光亮和乾爽,他頸項的線條讓吳佑威想到了譬如天鵝一類優雅的動物,而銳利的肩線和竹節似的脊柱同樣令他目不轉睛……
吳佑威根本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忍不住把手放到了他背上紫黑的地方,想到他的痛,心裡也跟著痛起來。
“怎麼了?”許久不見吳佑威說話,林珏以為自己背上的傷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奇怪地轉過頭來,卻對上了吳佑威泛著水光的眼睛。
幾乎是彈開,林珏轉身坐到了沙發角落裡,睜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像看個怪物一樣看著吳佑威。
吳佑威喉嚨發緊,半天才著力地張開嘴巴,聲音是沙啞的,帶著近乎懇求的意味,“林珏。”
林珏知道對方的模樣所包含的意味到底是什麼,腦海中除了意外和恐懼,還有一種難以言盡的羞恥,他迅速起身往浴室裡面走。
“林珏,林珏你聽我說!”吳佑威猛地站起來,扯到身上的傷口,臉色白了白,卻顧不上許多,一把拉住他。
林珏想也沒想就把他給掙開了,伸手往浴室門背後一撈,把已經髒兮兮的校服襯衫披在身上,急寥寥地一邊扣扣子一邊往客廳裡走,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