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謝醫師，謝醫師，下班了。”

“呃……對不起。”

又走神了啊？

“最近很累啊！別太賣命了。趁著週末，好好休息一下吧。”

講話的是和他同期的李醫師。

“好的。”

回答完，謝靜軒起身換外套。

走出醫院大廳的時候，腳步習慣性的往宿舍大樓走。

自從雅琳阿姨夫婦退休之後，他們就搬到了南部的別墅。家裡空蕩蕩的，一個人的時候特別不舒服，他也不願意回去住，索性住在了醫院的宿舍。宿舍空間和家裡比起來雖然侷促了點，一個人倒也足夠了。

走到一半卻又拐了回來。葉浩然給他打電話，約他去喝一杯。

這次的理由是，他失戀了。

謝靜軒暗歎，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他早知道他們不會長久。葉浩然是很依賴別人的，並不是一個很能包容別人的人。

推開酒吧的大門的時候，葉浩然趴在吧檯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喝醉了。

求救的視線迎面投過來，面對著張晨謝靜軒搖頭失笑。

“好像挺傷心的？”

“可不是！”

張晨朝謝靜軒聳聳肩。

“呃……啊……靜軒你來了。快，我們來好好喝一杯。今天的酒是不是度數太低了，怎麼喝都不醉，怎麼辦呢？”

張晨暗忖，你那種千杯不醉的體質是假的啊？

“好好，我陪你喝。”

“什麼？喂，謝靜軒你瘋了？他都喝成這樣了，你還要他喝？”張晨傻眼了。

叫他來是讓他來勸他少喝點酒的，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拿下張晨阻止的手，謝靜軒接過酒保遞過來的酒。

“好朋友就是要在這個時候同甘共苦的。對不對，浩然？”

“呃……對……對對……喝……”

早就六神無主的葉浩然，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說什麼，當然他也沒心思聽。謝靜軒問他，他就附和。

“你們……好吧，隨你們的便！”

張晨攤攤手不管了。

謝靜軒只是笑著不再說話，手倒是沒閒著，酒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裡灌。

從酒吧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鐘了。

張晨不放心葉浩然，送他回家。

和張晨他們告別之後，謝靜軒一個人走在馬路上。因為來時知道自己會喝酒，所以他沒有開車。雅琳阿姨的家和酒吧相距不是太遠，步行十多分鐘就到。謝靜軒想著是坐車回宿舍還是走著回雅琳阿姨的家。

初春的夜晚，有暖風拂面。感覺好舒服。

謝靜軒最後決定，走路回雅琳阿姨家。他表面上好像沒有醉，其實走路還是有點虛浮。踩在地上軟綿綿的感覺很奇妙。他幻想著自己正漫步於雲端，腳下是軟如棉絮的浮雲。輕點腳尖似乎就可以翩翩起舞。

走到家的時候，站在門口發了一會兒愣。恍惚了一下，還覺得阿姨正等著他放學回家吃飯呢。回過神來，才想到他們早就很久沒回來了。就連他自己也有一個多月沒回來過了。

不急著進屋，反倒坐在門口抽起煙來了。

阿姨讓他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不過他不想離開這裡。當時阿姨一副吃醋的口氣說著他，“長大了就不想和我們這些老人家一起住了，就嫌棄我們了。真讓人寂寞啊！！！”

菸頭上暗淡的火光在夜裡明明暗暗，嫋嫋的輕煙在指尖升騰。夜裡的小區安靜的讓人感覺，一切彷彿死掉了一樣，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倚著臺階前的柱子，眼睛望著不遠處的路燈。暗黃的燈光在眼裡幻化出的光彩非常美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門口的路燈，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閉上眼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耳邊模糊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謝靜軒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睡得太沉，產生了幻聽，還是自己喝太多開始講胡話。他太累了，也不想去多想這些。

這一覺睡得很痛苦。全身痠痛不說，還一直做著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夢。夢裡的他，拼命地想要醒過來，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眼皮上像是有千斤的重物壓著。想要睜開眼睛，好像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需要他立刻去做……

醒來的時候，大部分內容都忘記了。頭卻痛得要命，是宿醉造成的。

睜開眼，謝靜軒以為他還在門口坐著呢。動了動身子，卻發現正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