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靠近就看到幾個大概他們母親也認不出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堵在吧檯前,其中一個隔著吧檯抓著樊軒的衣領,作勢要揍他,後者沒反抗,頭頂用髮膠固定好的頭髮塌了下來,髮梢還滴著水,我去,這孩子真是笨到姥姥家了。
我趕緊從人縫中擠了進去,伸出手剛好握著那東西的拳頭,想回過頭向樊軒耍一下帥再順便討賞,哪知頭上突然震了一下,腳下傳來清脆的聲響,還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臉頰流下來,頭頂卻依然發麻,繼而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刺我的頭皮一樣。
“你沒事吧?”
我衝樊軒笑笑,這下連嘴角也有點發麻。
你看吧,我也可以保護你的。
去醫院的過程我只知道樊軒一臉著急地坐在我身邊,他把馬甲揉成一團,抵在我頭上,周圍都是他的味道。
不過我發花痴的時間只持續到我看到護士姐姐給我消毒,蘸了酒精的棉花團一碰到我的頭皮,我便躲了一下,好泥馬刺激啊,更刺激的是還得縫針。
看到護士姐姐拿著剪刀我傻乎乎地說了聲:“姐姐你技術真好,縫針一點都不疼。”
“還沒開始呢,剪掉一點頭髮才方便縫針。”我當下就愣住了,我就要瘌痢頭了。
談判未果,最後樊軒看不下去了,手起刀落,剪掉我一小搓頭髮。
於是護士姐姐心滿意足地拿起針線,“不打麻醉嗎?”
“就幾針,麻醉什麼啊。男子漢大丈夫別跟個娘們一樣。”瞥了樊軒一眼,我心裡默唸10086遍“我是爺們我是爺們”,硬著頭皮受死。
“姐你是我親姐,輕點……”
“行了吧,我感覺不用縫了……”
“樊軒……”
樊軒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臉尷尬。也許他在懷疑,眼前的這個路子鳶和酒吧裡為他擋了一瓶子的路子鳶是同一個嗎?
我坐在床上腦裡想著黑子,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剛剛在醫院好糗,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都沒有,肯定讓樊軒看笑話了。
頭上還一跳一跳的,跟著《最炫民族風》的節奏蹦躂得很歡樂。回來的路上忘了買止痛片,醫院居然也不開,我去。
“會頭暈嗎?”
“還好。”你在上面親一下會更好,親在旁邊就行了吧,碰一下會痛嗎?我抬手碰了一下,痛得相當銷魂。“過來。”
樊軒磨磨蹭蹭地,一步也不敢動。
“過來嘛。”
他就坐在我身邊,很想抱住他,跟他抱怨我為他擋了一酒瓶,如此一番英雄救美之後該給點獎勵的,可是樊軒很安靜,我知道他心裡不好受。內疚或者是自責。
“你們店長真過分啊。”說多幾個字居然頭也會痛,操啊。“居然不許我一個月之內進他的店——最近的運氣真是衰到極點。”痛死,泥馬真的要我一個字一個字說嗎?
“最近?”
“嗯。”啊,這樣一個音節多舒服。“老爸回家了。”說出“爸”這個字眼感覺很彆扭,就是那種課本很久沒拿出來看了,再翻開對裡面的內容都很生疏的感覺。“我跟他說今晚在同學家補習才出來的。”
“他真信啊。”我側過頭,樊軒的臉上還帶著笑意,嘴角的弧度上翹,讓人很想摟著吧唧吧唧親兩口,印他一臉口水。我也沒忍住就咧開嘴角,但是有點空。
“……估計不信吧。”
像是玩樂隊的事暴露了之後,有一次在飯桌上,他突然間說:“聽說你還和那些小流氓一起鬼混?”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從哪聽說的,老師還是掃地阿姨還是要付錢的黑衣人,反正他都知道,只是沒觸及他的底線,他只會先給我個暗示。
要是當時還和莫焓他們在一起的話,也許他會動用勢力把他們的校園生活攪得一塌糊塗吧,這種不利已的事他多的也不少。
我沒辦法,只能一個人消失。
如果樊軒的存在讓他知道了,兩年前的事要再經歷一次也說不定。
“吶,樊軒。”我斟酌著,有些難以開頭,我怕答案是我不想聽到的。“如果我有一天忽然消失了,你會難過嗎?”
一句交代也沒有就消失,換個地方讀書,和新同學打成一片,也許那個地方會有另一個樊軒。等到兩年或三年後,看到樊軒出現在眼前,說聲“好久不見”之後摟著別人的肩膀走過。
我怕。
我怕看到他摟著別人,我怕看到和他親密的那個人不是我。
樊軒無言地低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