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爾拿著酒精棉咬了咬牙,他抬起頭來看布魯斯:“長官,我猜你這直升機上沒有針線吧?”
布魯斯挑了一下眉梢,他看了眼蘭德爾的那道傷口,“沒有。”
蘭德爾扶著機艙門站起身體,他的高個子只能在機艙裡微微彎著身體,行動有些遲緩。金髮特工晃晃悠悠地朝著布魯斯走過去。
“喀啦”,旁邊的特種兵護衛撞上了槍栓。
蘭德爾翻了個白眼,布魯斯由著他在自己身邊兒折騰。
金髮特工呼吸之間微熱的氣息擦過布魯斯的側臉,他身上一股子血腥和火藥的味道,而黑髮男人並沒有躲閃。他看著蘭德爾從一旁的一隻檔案袋裡翻出一個訂書機來。
“有煙麼?”
布魯斯沒說話,一旁計程車兵從自己的衣兜裡拿出一包香菸來遞給蘭德爾,金髮男人嘉獎了對方一個孺子可教的笑容。他重新恢復了那大大咧咧的坐姿,噴出一口煙霧。
蘭德爾不常吸菸,但吸得很快,一支菸很快燃盡。
金髮特工將手裡的菸蒂摁滅,然後拿起那隻訂書機,皮肉被釘起來幾乎沒有聲音,只有訂書釘被摁下的咔嗒聲。兩個坐在布魯斯旁邊的特種士兵面部肌肉都有些抽搐。
布魯斯看著血水在特工坐著的地方積出薄薄的一灘,金髮男人低著頭盯著那傷口,看不到表情,只有大滴大滴的汗珠子從額頭和臉頰上滾落下來。金屬材質的訂書釘歪歪斜斜地釘在那道傷口上,像一段拙劣的針腳,而起初那些外翻的皮肉倒終於服帖地閉合在了一起——在訂書機的幫助下。
布魯斯並沒有多看那些深入皮肉的,細長形狀的金屬,蘭德爾將紗布纏上那道傷口的時候自己也顫抖了一下,金髮男人似乎是想笑來著,但是沒怎麼成功。他把纏在自己傷口上的紗布打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表情嚴肅而認真。
布魯斯從蘭德爾的手裡拿回了他的訂書器,漫不經心地揩淨了那上面的血跡。
蘭德爾脫掉了自己身上那件破破爛爛還散發著異味的襯衣,他衝布魯斯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長官,有衣服穿嗎?”
布魯斯衝旁邊的護衛揚揚下巴,那個士兵面無表情地從自己的背囊裡取出一件迷彩t恤,遞給蘭德爾。金髮男人笑了笑,他試圖把那件對他來說有些略緊的t恤套在身上,動作卻有些遲緩。布魯斯看著坐在地上的金髮特工為了套上衣服而小心翼翼地伸展了腰背,緊繃的肌肉慢慢舒展開來,讓人莫名地想起那些慵懶的貓科動物。衣服對於蘭德爾的塊頭來說有點小了,男人把自己塞進t恤,像一隻巨大的蠶繭,金色的頭髮從衣服口那冒出一小撮來。黑髮男人看著他的特工。
來自三角洲特種部隊的史密斯並不是第一次給cia特遣處的首席長官護衛,他知道好些東西即使看到了也要立即在下一秒強迫自己忘掉。他只是在清除那一瞬間的記憶時感到了好奇。
——長官在笑嗎?
蘭德爾好不容易穿好了他的“新衣服”,看上去有點緊,迷彩的布料貼著金髮男人身體,勾勒出肌肉的線條來。直升機裡很安靜,只聽見螺旋槳的噪聲,沒有人說話。他的長官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拿出了一份檔案,面色平淡地閱讀著。
蘭德爾輕輕地笑了一聲,他道:“sir,謝啦。”
布魯斯從檔案上方抬起眼睛來看他,棕褐色的瞳孔在機艙昏暗的光線裡看不清裡面的情緒:“只是順路。”
蘭德爾笑了笑,他並不打算再繞彎子:“我的資訊是您給i區情報部的嗎?”
布魯斯看他。
“然後再救我,這圈子繞得有點大呢。”蘭德爾嘟噥著。他毫不在意地直視著布魯斯的眼睛,藍色的瞳孔對上棕色的,金髮男人的笑容倒很是真誠。
“如果您想要我的效忠,不需要這樣做,長官。”他稍稍放輕了聲音,道:“如果您只是覺得我沒什麼用處了,”金髮特工停頓了一下,然後淡淡開口。
“只要一句話就好啦。”
布魯斯看了蘭德爾幾秒,忽然開口:“你對於斷點試驗不可或缺,詹姆斯先生,我已經說過了。”黑髮男人聲音冷淡:“不要質疑我,特工。”
蘭德爾哈哈一笑,他道:“我知道,sir。”他藍色的眼睛閃動了一下,然後聳了聳肩膀,“不會再有下次。”布魯斯沒多說什麼,重新去看他的檔案了,蘭德爾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他的長官對他太過縱容。
cia的情報高官,怎麼可能不知道蘭德爾這一手不過是在藉機逼著他現身表態。金髮特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