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將龐大的神廟焚燒殆盡。他們為什麼要敬神?!既然天界眾神坐視人間乾旱,坐視人間萬民饑饉,坐視神州遍地枯骨,任由瘟疫在土地上滋生,那麼,他們為什麼還要敬神!?
自然,作為維護天界尊嚴的棋子,冥鴻立刻領軍下界,領受天帝的旨意去鎮壓那些愚昧的暴民,到頭來,在戰場相持,當冥鴻親眼看見那些饑饉遍地的場景,卻生生猶豫了。
砍下數百數千頭顱的利劍再也無法舉起,他這隻知道那時候冥鴻如此喝問天界眾神道:“為何要放任人間受旱?!人間饑饉遍地,為何你們卻束手不管!?”
“因為天道有序,一切皆是天道註定之事,天命不可違。”
“何為天命?!放任萬民饑饉,放任神州萬骨枯敗,瘟疫橫行,這便是天命?!”
“天命並非你所能揣測,冥鴻!別忘了你的職責,不論他們生死,你只需鎮壓那些暴民!”
“……可他們有什麼錯?!他們有什麼錯啊?!你們想讓老子對那些手無寸鐵的凡人下手!?天界放任他們不管,如今又想像掃除螻蟻般將他們除去?!他們不過是普通凡人,不過想讓妻兒多一口糧食填飽肚子,能夠活命!他們何罪之有!?”
那天,追隨冥鴻下界的他正好親眼撞見冥鴻對天界到來的神使近乎暴怒的嘶吼著,狠狠將拳頭砸在桌面上。他從未看過冥鴻如此暴怒,他還未來得及進屋開口勸慰,就看見冥鴻手頭的劍如同冷星般猛然暴出鞘來,只一瞬間,那道貌岸然的神使頭顱便頹然落地,直直在身後象徵天界權威的銀色旌旗上濺上一抹刺目猙獰的鮮紅!
那抹鮮紅刺著他的雙眼,他有些頹然,幾乎站立不穩。他看見冥鴻站在原地,鮮血瀲灩自劍鋒上流瀉而下,可冥鴻卻在笑,起初是嘶啞的低笑,隨即便轉成了愴然的仰天大笑。
“蒼天無道!蒼天無道!”冥鴻嘶啞愴然道,頹然倒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拄著手中滿是鮮血的寶劍。他想說什麼,冥鴻卻抬頭望向他,決絕而癲狂的青眸中帶上了一絲最後的笑意。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也決不會對那些手無寸鐵的凡人下手。他們沒有罪!有罪的是天界,是天界那些庸碌腐朽的神明!”
這是他記憶裡冥鴻那天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他不知道那是否就是對方背叛天界的理由,只知道冥鴻手下的鐵騎軍在此後一夜之間全然從天界倒戈,正式自天界脫離,從此冥鴻便帶著麾下鐵騎留在了人間,再也沒回過天界。
那不過是戰爭的開端。自此後,天界與人界開戰,天界的鐵蹄踐踏神州,而饑饉暴怒的人民同樣起來反抗天界,搗毀巍峨的神廟與神像,無數猛悍的戰將在戰火塵灰中崛起消亡,那是神州混沌初開後最為血腥的一段歲月……
他閉了閉眼,不願再去回想千年前那些烽火連天,枯骨遍地的歲月。息痕在一旁倚進他的懷內,彷彿注意到了他的臉色有異,便輕輕抱住他,低聲在他耳邊道:“玄火,別再想了,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他如此在心裡想道,攬緊了懷中人,眼神緩緩投向遠處懸在天空的一輪暖陽。周圍只餘一片寧靜,綠葉映蔭,平靜而愜意,涼風掠過草廬的竹簾,世間一派清明安和。
然後,幾個月過去了。盛夏的暑熱漸漸自扶風山中褪下,只有夏末殘留的熱氣還緩緩在碧綠碧綠的樹林間氤氳著。
浮明城中正是一片張燈結綵的鼎盛之景,大紅的燈籠掛滿了街道,就連不少店家的門口都掛上了瀲灩的紅綢。浮明城主的婚事,成了浮明城中的妖族口頭常談的話題,趁著大喜之際,不少與扶風山的勢力結盟過的部族也迢迢來到城內,於是隨著婚宴臨近,城中更是多出了許多新鮮的面孔,一天比一天更加熱鬧了。
扶風堡中更是一夜之間掛滿了紅燈籠,貼滿了喜字,熱熱鬧鬧喜氣洋溢的氣氛在士兵們當中蔓延開去。刑風帶著幾個影衛換了身火紅的武袍,忙著指揮手下的弟兄將其他妖族送來的賀禮搬入倉庫,校場上擠滿了搬弄東西計程車兵,到處都忙得不可開交。
“倒真是熱鬧啊。”白嘯帶著一干親衛踏入堡內,打量四周,見此情景也不由得笑了笑,對跟在身後的蒼淵道。
“哎,白狼,快瞧瞧,你看看那對兒新人間的氣氛如何?”關翎剛好扯著青池從一邊溜達過來,像是看到了什麼,不等蒼淵答話,就大咧咧擠到白嘯身邊壓低聲音道,指了指遠處大堂間半開的一扇門。
白嘯一眼望去,只見房內燭火閃爍,隱隱可以看見大堂中的鐘凜身上套了件雲紋青銅半甲,斜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