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那竟是一棵合抱粗的茂密大樹!他不敢置信的朝下望去,那棵合抱粗的大樹,竟被樹下的那個魁梧男子穩穩抱在懷裡,那男人正肌肉賁張,快意大笑著抱著那棵大樹,就如同抱著巨大而怪異的武器般橫衝直撞的朝他揮來。
這是何等離譜的怪力啊!饒是他也不由得有些愕然,眼看那合抱粗的巨樹朝自己揮襲而來,顫抖的樹冠帶起一陣犀利的戾風,他不敢怠慢,連忙自樹間翻身躍下,壓身躲過對方凌厲龐大的攻擊態勢。知道對方雖然有一身怪力,但手中的巨樹沉重,必然導致近身戰會有些笨拙,他皺眉翻身避過在自己的頭頂上揮過的一道巨大颶風,祭起身後有如密網的銀弦,仗著身形輕巧,驟然躍起朝那魁梧的男人身前直襲而去。
在如同飛星流火的一瞬間,他手頭的鋒利銀弦銳利而兇猛的撲向男人的咽喉,那些華美的銀弦一旦纏上對手,銳利的絲絃就立刻會讓面前這一身怪力的魁梧男人身首分家。但卻就在那一刻,他的心頭不由得微微一動搖,指尖稍稍一動,銀弦立刻偏移了半分,失了氣力的銳利絲絃只堪堪掠過男人的側臉,在男人粗獷的臉龐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在這種近身戰鬥中,這種失誤幾乎是致命的!柯雲心知不好,連忙收住前行的態勢,剛想後躍到對方攻勢的範圍之外,手頭的銀弦卻重重一顫,隨即身體竟一下被某種怪力粗暴的向前扯了幾步。他咬牙抬起頭來,那個魁梧而高大的男人正有如猛禽般緊緊盯視著他,手中牢牢扯住了他手下操縱的緊繃銀弦,銳利的銀弦割裂了男人的面板,鮮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可男人卻彷彿沒有感到疼痛,只是略帶深思的看著他。
“我終於看清你的臉了。”關翎的嗓音低沉,牢牢扯緊青年操控的那些詭秘華美的絲絃,逼視著那個眼神陰鬱的青年道:“若我沒猜錯,你,就是百年前的那隻小烏鴉吧?告訴我,你怎麼變成了這副冰冷殘忍的模樣?!”
與此同時,在另一處的林間空地上,血腥的氣息正靜靜彌散在風中,那是一場更為殘酷的角逐。
野獸的狂吼聲在林間的空地上響徹開來,越發瘋狂,越發嗜血。手持峨嵋雙刺的男人有些艱難的避開身前青年的凌厲攻勢,後躍到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大口喘息著,眼睛望向面前緊緊盯著自己的青年,唇角緩緩揚起。
那個凡人,已經全然失去了人類的模樣。瘋狂充血的雙眸,傷痕累累卻依然矯健有如野獸的身軀,還有臉上露出的癲狂笑意,這一切都讓那個人看上去猶如羅剎惡鬼般猙獰可怖。青年的血一直在流淌著,傷口綻裂得厲害,可卻沒有露出一絲畏縮懼痛的反應,那些深深刻入皮肉的傷口反倒彷彿讓青年更興奮了,他看見青年的舌尖貪婪舐過流到手指上的鮮血,然後對他瘋狂一笑。
這一切,都讓人的心魄震顫不已。這就是冥鴻,這就是那個叱吒疆場的神將最本真的模樣!男人如此想道,手頭緩緩握緊了兩柄鋒銳的武器。那個神將在被受封神位前,原本就是極惡之獸,本就貪食血氣,貪戀殺戮帶來的愉悅,倒不如說,殺戮和爭逐本來就是那個人的本能!他審慎的將武器架到身前,眼睛緊緊盯著青年的一舉一動,心神卻越加興奮。
他一直渴望著,和這個傳說千年前孤身足以與萬乘天界鐵騎相抗的男人來一場惡戰,他倒想知道,那傳聞究竟只是傳聞,還是真正的事實!
冥鴻。他千年前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還是剛剛來到塵世間的時候。他聽到那些在神州巡遊的散仙們的傳聞,那個曾經為天界率領千軍萬馬,叱吒疆場,戰功赫赫的半神將軍在效命天庭百年後公然反叛了天界,天庭下詔追捕,將他直直迫到西荒盡頭,那人未帶屬下,僅僅孤身一人和天界派去的數萬兵馬纏鬥了三月,整整三月後,天界才終於得已將他擒獲,囚禁在了不周山的天牢中。
他那時對這種強橫的力量不免有了些興趣,追問那些散仙如今那半神將軍又身在何處?那些散仙只搖搖頭,遺憾嘆惋說那年輕的半神早被砍頭梟首,神魄盡毀,就連屍身也被不周山下的兀鷲啄食得一乾二淨,屍骨無存。聽此,他不由得有些覺得有些蹊蹺,那半神既為天界立下了如此功勳,又僅僅只有個殘半神位,為何天界要如此殘忍決絕,砍頭梟首也就罷了,竟還連神魄也一同毀去?
心中一直記掛著這件事,他巡遊神州,又去了偏遠的西荒,沿路搜尋查問那些散仙和精怪,終於抽絲剝繭出了最終的答案……
獠吾眯緊雙眼,月光在他和青年之間青翠的草地上緩緩投下,他看見青年緩緩壓低身體,彷彿窺伺著獵物的巨大惡獸,就在那瞬間,他只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