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陸過可不管這些,一腳頭就把杜景踢到一邊,自己小心翼翼地抱著許舟,青年跟博士打過一架,臉上鼻青眼腫,像是開了顏料坊一樣。陸過滾燙的氣息噴到鼻子,眼睛頓時又酸又澀,倒是真的把許舟眼淚給弄了出來。
“舟舟。”陸過伸出舌頭輕輕地把青年臉上的眼淚舔乾淨,把頭埋進青年的脖頸裡,心想,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博士,何必弄成這樣呢?”許側單膝跪地,看著雙手捂住腹部,被陸過那一腳踢得痙攣抽動的杜景,他眼中神色複雜陰晦,“我放你一馬,你卻拿舟舟壞事,你明知道我只有這個弟弟,他受一分傷,我總要從別人身上討回來十分。”
“……”杜景的嘴唇動了動,許側傾身去聽,對方的聲音極輕,幾乎耳語,“我……我、也不想……死……”驟然縮成蝦米的博士瞪大眼睛,像一隻做出最後一搏的病弱殘獸,那一既是凌厲的,薄薄鋒利的手術刀對準許側肩頭劈了下去。
“啊……”博士傻了一樣坐在原地,明明他那垂死的最後一擊那樣漂亮,那樣成功,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得手竟然容易輕鬆,鋒利的刀刃那樣輕易地劈開韌帶切入骨頭,電光石火間,就這樣乾淨利落地卸掉了對方的左臂,杜景看著許側那張年輕俊美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疼痛的猙獰表情,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很久才吞吞吐吐著,“你、你為什麼……為什麼沒躲開,啊?”
左臂從肩頭被整整齊齊砍下,斷在一邊,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把乾淨的地面染紅一片。冰庫裡非常寒冷,滾燙的血又冒出一層淡紅色的煙氣,看上去竟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許側看著杜景的臉上濺上了自己的血,一張臉紅紅的一片,挑不出幾塊白淨的地方,人又像傻了似的看著自己。過了很久,許側才發出聲音,似乎在嘆氣:“我以為,你總不會向我動手的。”
“我、我沒有,我只是……”博士疙疙瘩瘩繞著舌頭像剛學會說話的孩子一樣,發出幾句沒有意義的爭辯,最後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刀,細窄的手術,刀刃鋒利雪亮,刀尖滴著血,用慣了的手術刀像是變成了咬人的毒蛇,慌地他連忙丟了,諾諾著聲音道,“我只是不想死,我已經提取了許舟的表皮組織,很快就能克隆出抗體,K先生那裡,次女王已經準備好了,我還有還多事情要做,我不能死。”
“博士,你的腦子裡只有這些嗎?”許側微微嘆了一口,神情更加複雜,他沒有顧著自己血淋淋的左半身,反而輕聲問道,“我也不想死,告訴我,通向外面的通道在哪裡?”
“啊?在女王的後面。”杜景又抬起頭,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被侵蝕,黃色的粘膜覆在表面,眼瞳縮得極小,像一個遠遠的小點,細細盯著那點看,又覺得那個小圓點是會動的。杜景有些不安的問,“你要走了?”
“哥——”許舟扶著陸過的肩膀一拐一拐想要走過來,卻聽到許側的聲音慢慢傳了過來,“聽他的,去女王后面。”
“進入的密碼?”許側低著頭,看著杜景。
過了很久,久到許側幾乎以為杜景不會開口說話,博士終於還是開口報出一長串數字,他推來許側,想要自己站起來,聲音依舊粗噶,甚至斷斷續續:“我、也提取過,咳咳,你的幹細胞。所以,你、們都滾吧。”
許側依舊單膝跪著,他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抓著杜景髒兮兮的腳丫子套了上去,聲音很輕,暗含了他自己也說不出的滋味,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博士,努力活下去吧。”
“不用你管。”博士側了一下臉,下頷顯得無情刻薄。
“嗨~帥哥!”傑尼歪著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毫不客氣地打斷裡面這副詭異的場景,“介不介意,帶上我們幾個?找到這裡可真不容易啊,外面都是喪屍了!”
愛麗斯和瑞德身上雖然狼狽,但沒有受傷,跟著走了進來,阿爾法從愛麗斯的肩頭,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隻觸腕,可憐巴巴的抖了抖。
女王的後面是聖殿的最底層,當初的設計者為了某種原因,建造了一段地下地鐵,至於通向哪裡,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當所有人都走進那扇門備後時,空蕩蕩的冰庫裡只有杜景一個人,他像是感覺不到寒冷一樣,背脊挺直,就像他那些到死都頑固不化的想法一樣。
好好活下去簡直是一個撒旦的笑話!
杜景一隻手附上自己的眼睛,他很清楚,他現在是一副什麼鬼樣子,很快就要變成喪屍了。這麼想著,杜景慢慢蹲下去,撿起地上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