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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不,上帝已經制裁不了他們了。”斯科特搖了搖頭。他像是想要笑,但是唇角在勾起到一半的時候卻又突然僵住。“他們失蹤了,永遠地失蹤了。”他用一種空洞的語調說。

“難道他們因為無法面對自己的良心提前下了船?”神父猜測道。

“不,您還沒明白我的意思。當然,我在剛剛醒來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斯科特頓了頓,試圖將思緒整理得更加清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身上的繩索已經解開了,褲子落在不遠處的地板上。我扯掉臉上的膠帶,把大副強塞進我嘴裡的破布挖出來。我的舌頭幾乎都麻痺了。我大口喘了幾下,把襯衫和長褲重新穿好。大副不在這裡。那個男人也不在。正當我要走出雜物間的時候,我在地上看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大副曾經拿出來嚇唬我的彈簧刀!我還記得它紅色的刀柄。此刻,它靜靜地躺在地上,刀口開啟著,上面還有一道淺淺的血槽。我當時以為是大副故意留下了這把刀,好讓我對發生的一切閉口不言。事實上這根本沒有必要。一想到如果船長知道這件事,就會立即把我丟到海里去喂鯊魚,我怎麼敢對其他人說呢!”

“我覺得身體很不舒服。我想我大概需要洗個熱水澡,然後再用眼淚將積壓著的恐懼統統發洩出來。但是當我想起大副說那個男人會偷看我洗澡,心裡又不禁開始打退堂鼓了。萬一要是在浴室遇到那個男人怎麼辦?我沿著原路返回後甲板。天還黑著,這證明我並沒有暈過去多久。我回到自己的艙房。母親已經睡著了。我躡手躡腳地翻出一套衣服,打算去賭一把我的運氣。感謝船長!他給船上的每個工作人員都配了三身從裡到外的行頭,否則我就連替換的衣服都沒有。”

“當我走進浴室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船上的鍋爐一直運作著,這為我們提供了24小時的熱水。我迅速脫下衣服,把自己從頭到腳清洗了一遍。下面有些流血,我顫抖著大腿把裡面的東西通通挖出來。眼淚靜靜地和蓮蓬頭裡的熱水融匯在一起。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如果再看到那兩個人,我一定會忍不住發出尖叫的。等我重新穿戴整齊,準備離開浴室的時候,突然有個人走了進來。‘你可真早!’ 他嘟囔了一句從我身邊走過。我認出他是廚房裡的一個幫工。上帝啊!我的心差點從嘴巴里跳出來了。幸好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我匆匆跑回艙房,這時候已經可以看到海水的盡頭泛起白色亮光了。我用最後一點力氣爬上床,把自己包裹進黑暗之中。”

“我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沉沉睡去。我開始做夢,看到自己行走在一片黑漆漆的樹林裡,一個渾身是火的人對我咧開嘴大笑。我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把彈簧刀,鋒利的刀刃上刻著幾個漆黑的符咒……”

“當我和一個又一個的噩夢糾纏不清的時候,我聽到了母親起床的聲音。有生以來第一次,我感激她擰著我的胳膊把我叫醒。‘要是你再敢跟那幫水手混到那麼晚,那我就把你丟在船上!我說到做到!現在,快點起床,給我幹活去!’母親在我耳邊咆哮。我當然不敢讓她把我丟下,那樣的話我極有可能被船長丟進大海!我利索地起床,迅速回到我的崗位。下午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大副失蹤了,跟他一起不見的還有一名叫卡爾的水手。”

“這就是我在皇家海軍號上經歷的一切。直到2月5號,我們在勒哈佛爾靠岸的時候,船員們都沒能找到大副和那名水手。他們就這樣徹底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上。據說這樣的例子在航海史上並不罕見。水手們對這件事諱之莫深,就像是談論他們會帶來災禍一樣。船長親自送我們下了船,對母親說了一些我不怎麼理解的話。無論如何,我遠離了大海,不再需要擔心被鯊魚的咬成兩半。懷著這樣的想法,我和母親一起踏上了歐洲大陸的土地。”

“你們在歐洲真的有親戚?”年輕的神父皺了皺眉。

雖然他也認為適當的親情有利於改善懺悔者的生活環境,但是又打心眼裡不信任那些所謂的在歐洲大陸上的親戚。想想看,這些人在之前的十多年中從未在對面那個青年的生活中出現過,但是如今卻可以藉由血緣關係輕易地獲得他的信任。這是怎樣的一種單薄而又充滿危險的聯絡啊!

“哦,是的。”斯科特點點頭,“雖然第一眼無法將那個又高又瘦的婦人和母親聯絡在一起,但她們的確是一對貨真價實的親姐妹。好像是父母離異後,一方帶著姐妹中的一個去了大洋彼岸。我不太清楚她們分開的具體過程。但是很顯然,對於我們的到來,我的姨媽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當然,她也沒有趕我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