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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的千金小姐,沒那麼嬌氣,能找到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便好。母女二人含淚說了一夜體己話,皆是戀戀難捨。

後來,朱玉娘就遇到了梁世冬。想到這裡,玉娘難得露出了羞澀模樣,就像回到了當日那般。

那時的梁世冬還是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身體壯實有力,雖面板黝黑但細看卻還是眉清目秀的。性情有些冷淡,不愛說話。聽說有人央莊上的名嘴春花媒婆去和他說媒,媒婆整整說幹了三壺茶水也不見他吐出半句話來,只嗯嗯了幾聲就打發了去。氣得春花把地板跺得咚咚直響,啐了一口乾巴巴的唾沫罵道:“我就不愛替這木頭疙瘩說親,看他打一輩子光棍還不笑死我了!”

可上門求親的人還是不少,梁世冬人長得俊還打得一手好獵,雖說沒了本家親戚自身也不富裕,可招來當個上門女婿也是百裡挑一的。至於人木訥點,自己姑娘都不在意,家裡長輩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可惜梁世冬卻從沒有回應,倒讓人覺得太孤傲了些。

朱玉娘聽了乳孃絮絮叨叨地說著梁世冬的種種,雖乳孃言語間處處不屑,她卻是會心一笑,想要見見那人。乳孃拗不過她,只得央了人去請,以為若是碰壁便不做打算,不料那邊卻痛快答應了。

約了見面的日子,媒婆陪了朱玉娘上了茶樓就看到了臨窗坐定的梁世冬。媒婆立刻拉著玉娘過去好生寒暄,梁世冬真如乳孃說的那般只點頭做應,而玉娘也沒有言語,福了一禮便靜默一旁。

席間只剩了媒婆一人一嘴說得天花亂墜、滔滔不絕,直把他倆說成了幾世情緣、天作之合。可惜她的良苦用心半天都無人回應,只好暫且歇了旗偃了鼓,跑去樓下解手。

媒婆走後,梁世冬才細細打量起坐在對面的安靜女子。雖然媒婆說得含糊,但他多少有些耳聞,都說這位出自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是逃難而來的。此時朱玉娘正好也抬起了一直低著的瓊顱,恬靜姣好的面容上卻不似想象中的悽怨哀愁,明朗得讓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玉娘見梁世冬望來,有些靦腆地抿嘴笑了。半晌,方緩緩開口道:“我家原是大戶,想來你是知道的。”從朱唇裡吐出的是溫潤的細語,如春風拂面,“不過既然家道中落了,過去的事也無需再提。現下我已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了。”

見梁世冬仔細聽著,朱玉娘又道:“畢竟沒做過家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若不嫌棄容我慢慢學來,相夫教子自是盡力。”梁世冬聽罷低頭細想,而後點頭輕嗯一聲便沒再言語。

那一年夏末,朱玉娘披上了紅妝成了真正的梁家莊的人。春花媒婆很是得意,逢人便要誇一誇自己的功績,雖然她自己也不甚明白自己走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但春花口功了得總能分說些道道出來,自然全是她的能耐。

☆、第二十一章

21

朱玉娘就著燭光理了理鬢髮,想了想還是從妝盒裡取出了那支四季蘭花樣的銀簪仔細戴上了。這還是梁世冬送給她最好的首飾了,細長的蘭葉且柔且韌,紋理精緻分明與實物無二,兩三片相互纏疊簇擁著素淨的一朵花蕊,脫俗清麗。

記得臨行前那晚,玉娘安頓了青寶睡下,回頭卻見梁世冬靜坐床沿凝神看她。“看什麼呢?”朱玉娘笑問,他仍不答,只搖了搖頭喚她過去睡。知他不想說,玉娘也不勉強,徑自收拾了睡下。剛熄了燈合上眼,一旁的梁世冬側過身來,往她枕下塞了什麼物件。

這一夜,朱玉娘始終不曾沉睡過去。不知是枕下的木頭疙瘩膈得她不得安寧,還是身邊的人氣息太過平靜。好似腦子裡不過一轉念,天便微微亮了起來。梁世冬無聲無息地爬起來,好半晌都沒有動靜。玉娘也不作聲,好像閉著眼便能與那人對望。

要走的人終究還是離開了,朱玉娘摸著裝有銀簪的硃紅木盒有些愴然。

自兩年前梁世冬一行遇上那頭髮狂的野豬,他負了傷的胳膊便沒再好起來。同行的年輕徒弟心存愧疚,也感激梁大哥的救命恩情,便求了同宗的世叔帶上樑世冬一道上北行商。梁世冬並未推辭,畢竟青寶還小,也不能苦了玉娘。

算算時日,這是第三個沒有與梁世冬一起過的春節了,青寶大概都不記得他爹爹的模樣了吧。

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褲,雖不是新扯的棉布,卻也整潔利落。取出提前備好的竹籃與香燭,朱玉娘鎖上房門便向城隍廟走去。

大年初一最是熱鬧,家家戶戶的男女老少都改頭換面走上街來。婦人們大多忙著過節的準備,男人們則要悠閒很多,只管往熱鬧的人群裡擠。朱玉娘小心避讓著接踵而過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