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燈嗓子裡壓抑地嘶吼一聲,一下子撞進去。饒是玉哥兒也一時吃不消,眼淚湧了出來,哽咽著一遍遍唸到:“回燈,回燈,回燈。”回燈好像聽見他呼喚,按住他肩頭用力戳弄,一雙眼睛裡除了慾火什麼都不剩下了。
玉哥兒仰臉看著這個男人,忽然覺得心裡疼得慌,眼淚更加止不住。和尚,和尚,醒來後你會怎樣看我?我亂你心智毀你道行,你恨不恨我?玉哥兒總覺得這大約是他與回燈在一起最後的時光了,心裡更是難過起來,偏偏還是自己懷著天真的念頭一手促成的,誰也怪不了,一時又委屈又難受,還有幾分無望,忍不住大哭起來。
回燈初嘗雲雨,正在興頭上,身下這個人又因了哭泣,包裹住自己的那處一收一放,哪裡還顧得了別的。玉哥兒被他弄痛,又想他一定不會安慰自己,哭得更厲害。這會兒回燈卻攻勢漸緩,低下頭來輕輕吻在玉哥兒眼角,眉頭似乎是皺著的。
玉哥兒一時吃驚收了哭聲,怔怔的。心裡一半高興一半卻更難過,暗道,和尚,雲雨滋味這樣好,叫你這冷硬角色也溫柔起來了?你這道貌岸然的禿驢,又是從哪裡學來這調情的法子?和尚和尚,玉哥兒心裡不好受,你知不知道?
和尚,你要記得,第一次帶你嘗魚水之歡的,是我玉哥兒。像你這樣嚴正的人,怕是再不會有第二次了罷?玉哥兒心底居然還有幾分歡喜呢。
一夜繾綣痴纏,柔情蜜意卻是沒有的。一個清醒一個迷糊,一個像是獻祭,一個像是掠奪。
第二日,玉哥兒醒來的時候,回燈已經不在身旁了。他苦笑著坐起來,看看自己一身狼狽,罵一句沒良心的,卻又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了。在床上胡思亂想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的爬下來,草草梳洗過了,往前院走去。
走到半路,卻被一個小沙彌攔了下來,說是師兄有令,叫玉施主在後禪房歇息,他自己出寺了。玉哥兒心裡一涼,嘆了口氣,問那小沙彌回燈幹什麼去了,又什麼時候回來,對方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低著頭一個勁兒的念阿彌陀佛。
玉哥兒明白了,回燈怕是根本沒出去,只是不願見他罷了。雖然早就預料到了,總還是難過的,頓了頓道:“我曉得了。小師傅你回去前院罷,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你家佛祖不會喜歡你待在這裡,更不會喜歡你打個誑語還要念他。”
那小沙彌吃了一驚,什麼也不敢說了,佛也不敢念,逃也似的走了。
玉哥兒看著他倉皇的背影,忽然想起來那一年在山上,那個男人也是這樣。年紀不小了,卻還是青澀模樣。
那樣乾淨的一個人,終於是叫他毀了。
玉哥兒心裡淡淡的可惜,卻不後悔。都說妖精善變,可是這世間變心的人多得是,像玉哥兒這樣的精怪,反倒比人還真了。
回燈那夜之後再沒來過後禪房,玉哥兒也沒去找他。他託院裡的小鳥耗子去打探,曉得那個嚴正的男人正在面壁思過,在他覺得受夠懲罰之前是不會出來的。玉哥兒聽了,慘笑一聲,果然,我只是你的孽障。
玉哥兒卻沒有離開,他想著,在那人趕自己之前他也是不會走的。回燈不比常人,這一夜初陽,能叫他許久不必擔心會陽竭而死,就安安心心的在後禪房裡住下來,等著那個男人來發落他。直到後來聽說,那個呆子去寺外收妖,得了一身傷給人抬了回來,終於忍不住,揀了個深夜去看他。
回燈躺在榻上,面如金紙,不像受傷倒像久病。玉哥兒為他掖掖被子,觸到那人嶙峋的肩膀,才發現兩個月不見,這個呆子已經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這樣去收妖,不傷著才是怪事。
說來,似乎還是自己害了他。
玉哥兒嘆息,在他榻邊坐下來,輕輕的朝他道:“你這是何苦。早說過要有什麼過錯也是我的,你幹什麼自己折磨自己。”說著伸手撫上那人臉頰,想記住這和尚的模樣:“罷了,我不再纏著你就是。不曉得現在再改回心月狐道還來不來得及?和尚,你說,我是妖精,應該是心腸最惡的,怎麼就對你發不了狠?難怪你要斷絕情愛,真疼呢。”
忽的,玉哥兒滑到回燈耳邊的手被死死定住,抽也抽不回來。玉哥兒心知不好,厲聲道:“什麼人搞鬼?”
門外一聲佛號,進來一個人,玉哥兒認得,就是西禪寺的方丈慧無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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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玉哥兒 七 。。。
玉哥兒狠狠的瞪著他,咬著嘴唇不說話,心底卻是百轉千回。他知道必定是慧無設下套子做的法,大約是要收了自己。他原是不在意的,只想知道,回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