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這麼想了,於是他將石頭帶在身上,像是突然多了個夥伴。沒事就對著它說說話,即便它從不回應。
西西弗斯的心情好了起來。
他慢慢不再將推石頭看成痛苦的苦力活,他開始在推石頭的過程中去觀察,他一邊和自己的小石頭聊天,一邊發現自己推動巨石時所產生的力量與力量的相撞,居然無與倫比的美。
這是一種生命之美。
當這種美變為促使他去觀察,去發現,去審視時,無邊無盡的體力勞動便不再成為痛苦的根源了。
而當眾神發現這一點時,山頂再也沒有巨石滾下了。
西西弗斯完成了他的懲罰,而這一點,他認為要歸功給自己的小石頭。
可當所有的巨石消失,他從地獄盡頭回來時,隨身攜帶的小石頭也消失了。
那顆陪伴他渡過無數難熬歲月,在地獄裡唯一有溫度的,承載了他眾多精神的石頭,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它來的莫名其妙,離開的也如此莫名其妙。難道它是來拯救自己的?
西西弗斯恍然大悟,如果那顆石頭是有靈性的,或者它本身就是什麼神靈……
當他獲得自由的那一刻,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回它。
☆、一
夕陽下,少年隨風擺動的碎髮如畫般美好。
染成酒紅色的短髮,劉海下是一張囂張霸道的臉。還未完全脫離稚氣,卻帶著與年紀並不相符的早熟。即便崔石做偵探多年,拍過的相片不計其數,也不得不承認,面前的少年實在有吸引人眼球的優秀資本。
和美好畫面並不相配的慘叫還在此起彼伏——
“王八蛋!偷襲算什麼英雄!”
“有種的單挑!單挑!”
“好啊,就單挑。”酒紅色短髮的少年微微勾起嘴角。
被揍趴在地上的另一個少年爬起身來,惡狠狠皺眉,歪頭朝旁邊唾了一口。
“十招之內定勝負,不許玩兒陰的!”
“行啊。”少年扭了扭手腕,俊秀英氣的臉上帶起了一點挑釁。
旁邊圍觀的人七七八八的數起來:“一……二……三……”
被稱為空手道三段,在同年齡人裡稍微有些優勢的少年被一個過肩摔狠狠撩翻在了地上。
建築空地上瞬時掀起沙塵,酒紅色短髮的少年拍了拍衣襬,蹲□吊兒郎當地看人。
“九招,你輸了。”
“……”趴在地上的少年憤然朝地上錘了一拳。
“按約定,這片區的老大位置歸我了。”酒紅色短髮少年不屑地撇嘴,“雖然我也沒什麼興趣。”
少年的同伴七手八腳將人扶起來,幾人狼狽地看著他,輸掉的少年道:“桐威,別以為你能一直囂張下去,總有人能收拾了你!”
桐威抬起臉來,迎著夕陽的霞光裡,他的雙眸晶亮有神,帶著一些自負的傲氣。
“我等著。”桐威起身,懶懶地伸手扒了一把頭髮,“別忘了明天一早來開會,我的新小弟。”
“……”少年氣急敗壞地推開身邊人,轉身發洩似的跑遠了。
等到四周安靜下來,圍在一旁的幾個少年開了口。
小弟甲道:“老大還是這麼威風!”
小弟乙道:“真要收了他們?人數多了管起來麻煩。”
小弟丙道:“誰讓他們先挑釁老大的,這叫自尋死路!”
小弟丁抬手敲了丙的腦袋一下,“這叫自作自受。”
“……嘖。”小弟丙皺了皺鼻子,“有區別嗎?”
小弟丁還想說話,桐威已轉頭看向身後堆砌的水泥石柱處,“拍夠了就滾出來。”
幾個少年頓時收了聲,統統轉頭朝那處看去,隔了一會兒,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
“桐少爺還是這麼敏銳啊。”男人呵呵笑著,一邊將手裡的相機收了起來。
桐威上下打量他,男人穿著廉價的灰色西裝,裡頭是一件白色襯衫,領口開著沒打領帶,身軀微微發胖,同色的西裝褲下是一雙沾了灰的皮鞋。
男人將相機收好,抬手從褲包裡摸出一包煙來,自己拿了一根,又朝桐威遞了遞,“要麼?”
“不用。”桐威厭惡地看他,轉身從地上撿起校服外套,隨便拍了拍往肩膀上一甩就要走。
“誒,桐少爺!”崔石追了兩步,幾個小弟往前一站,剛巧攔住他。
男人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