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鼐鉉還笑說他;無論什麼御酒都讓他牛飲得浪費了;卻也並不阻止。王妃坐在一旁牽強地笑了笑。
顧言之端著酒罈子坐到王妃身旁道:“娘娘多喝一點吧,酒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很放鬆的。”
王妃微微笑了笑,頭上的珠翠跟著搖了搖:“我真是嫉妒你;有人寵愛。可是我偏偏是一個女人,沒有嫉妒你一個男人的資本。”這麼說著王妃又一仰頭,講一碗辛辣的酒盡數喝了下去。
“放過自己,就是不要執著太多。有時候你所看見的並非你所想象的;事實是什麼並不是你我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倒不如讓自己過得自在。”
“是,讓自己過得自在。”
這邊王妃已經跟顧言之喝下了三大碗酒,朱鼐鉉的目光卻是沉之又沉。
顧言之是第一次在外面過新年。以前他都會在教中,有一幫子教眾,新年都會弄得熱熱鬧鬧的,教眾們還會五湖四海地尋找很多新奇玩意兒,然後再喝溫奇親自釀的好酒,跟顧望之拌拌嘴。
顧言之嘆口氣,又是一罈子酒下了肚。最後散場的時候,朱鼐鉉走路都有些搖晃了,顧言之依舊神志清明。
他順了兩罈子酒,去找今晚當值的陳羨君。
陳羨君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找他,就像過去十二年一樣,他都是獨自一個人過的新年。
“都說春節要跟家人一起過,陳謙君沒有回來,我就來找他哥哥了,咱們也算是親家,不介意跟我一起喝一杯吧?”顧言之說著將一罈酒遞給陳羨君,一雙眼睛黑得發亮。
“對了,我挺喜歡嫂子和咱侄子的,她們都是不錯的人。”
“她很堅強,所以是我對不起她。”
“其實你可以帶著她一起到唯我神教去住的,反正朝廷的人不會找去那裡。”
陳羨君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想我的兒子將來跟你一樣。就這樣吧,他既然已經習慣了沒有父親的生活,我相信他也可以這樣繼續過下去的。”
顧言之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在冰天雪地裡一起喝酒直到天明。天剛矇矇亮,兩個人便聽見院落裡一聲因恐懼害怕而發出的尖叫。
“哥,帶我一起去。”顧言之立刻拉著陳羨君的手。他現在沒有內力,要快速到那邊去,只有求助陳羨君。
聲音是從王妃所住的院子裡傳出來的。兩個人到的時候,已經擠了很多人。裡面還傳出來一些丫頭們嚶嚶啼哭的聲音。顧言之頓時覺得不妙,立刻走進去看,竟然看見王妃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上隨意用一床棉被蓋著,整張臉已經青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體也已經完全凍僵了。
昨天晚上還坐在一起喝酒的人,今天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顧言之不怕死人,可是這個女人讓他在王府裡的日子變得不那麼難熬,多少還是有那麼半分情誼在的,所以此時他也不知道說什麼。
朱鼐鉉很快就走了過來,路過顧言之的時候還小聲問:“你昨晚去哪裡了?”
他並沒有等顧言之回答,而是走到王妃身邊,檢視了一下王妃的情況。
除了脖子上有青紫的勒痕,並無其他任何傷。旁邊一張被踢到的凳子,房樑上懸掛著的三尺白綾,不遠處還有被燒盡的灰燼,一切似乎都是一目瞭然。可是她這樣的人,怎麼會想不開自盡?
陳羨君幾乎當時就明白了,立刻道:“昨天晚上我一直守著,每十丈就會有一個人在看守,可是昨晚並沒有人進到王府來。”
那原本在嚶嚶啼哭的丫鬟突然就惡狠狠看著顧言之吼:“是你,就是你!如果不是你王妃就不會死!”
“小丫頭,汙衊別人也要有證據。”
“我親眼看見你昨天晚上進了王妃的房間。你素來跟王妃只是表面上平和,誰知道你肚子裡賣的什麼藥?”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去了王妃的房間了?”
丫鬟道:“王爺,難道您還要包庇他嗎?”
朱鼐鉉又問了一次:“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裡了?”
“喝酒,賞雪景,品味人生。”顧言之又道:“我沒有殺你們王妃的動機,何況我如果真的要殺人的話……”
顧言之一步一步走進那個丫鬟,眼睛裡的殺氣一覽無餘,他薄唇輕啟,用非常溫柔又危險的話語道:“我喜歡用刀割破動脈,看對方血流如注卻又無能為力地倒下去的怨恨樣子。”
丫鬟聽著渾身都在發抖,卻還是一口咬定是顧言之殺的人。
朱鼐鉉只得讓人將丫鬟暫且看管好,這件事情不能讓外面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