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瑟回頭看看他:“你們倆……至於這麼粘膩嗎?”
“粘膩?”克拉斯揣好手機。
“剛分開沒幾分鐘,就不停發資訊,新婚夫妻都還懂給對方留點私人時間呢。”
克拉斯笑著搖搖頭,走向倉庫改造的神堂,裝作外地來的信徒去領號碼。
他試著與工作人員談話。負責發號碼的是個胖胖的中年女人,她目光閃閃發亮,臉蛋紅撲撲的,時刻充滿對“治癒之手”的感激與熱情。
她為克拉斯講解晚上神堂聚會的性質、規矩,還主動介紹鎮上哪家旅館比較舒適。不僅如此,她還拿出一大盤插著籤子的新鮮切塊蔬果,邀請克拉斯品嚐,據說吃一小口就會身心舒暢。
裘瑟就站在克拉斯身邊,普通人看不見。他悄悄告訴克拉斯哪個可以吃、哪個被做過手腳(據說原理類似興奮劑)所以不能吃。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走過來,他們站在克拉斯身邊,聽著中年女人喋喋不休時,他們彼此偶爾低聲私語。
克拉斯暗暗想:這兩個人偽裝得不好,詢問時態度太敷衍,問的問題也和一般信徒不同,他們要麼是宗教觀察員,要麼是其他地方的驅魔師或獵人,估計也是覺得“治癒之手”很可疑才跑到這裡來的。
剛想對身邊的裘瑟使個眼色,一回頭,裘瑟不見了。克拉斯四下張望好久,才發現他竟然在幾米外的一棵樹上,整個人藏在樹冠裡,銀髮和透出葉片間的光點融為一體。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身後:“怎麼樣,還喜歡水果的味道嗎?”
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口音古老,語氣溫柔得像在和人調情。克拉斯和另外兩個人同時回頭,一個身穿棉麻制白長袍的男人對他們微笑著。
克拉斯能夠看到他的本來面目,顯然,這就是所謂的祭司,一個深淵種男魅魔。
他穿的長袍就像神甫服裝的白布版本,只有薄薄一層,柔軟布料下流暢強壯的肌肉線條非常明顯。
在普通人看來,他是個亞麻色半長髮的男人,大約三十多歲,藍眼睛深邃迷人;而在克拉斯的真知者之眼中,他雖然相貌英俊,但卻有著灰色的面板,說話時唇邊會露出深紅色舌頭——比人類的起碼長一倍,手指也比人類要多一個指節。與人間種魅魔不同,他的額角上還有半退化的短角。
最糟糕的是這傢伙身後……他有條尾巴,很多惡魔都有,原本這不稀奇,但他的尾巴在最末端分成了幾英寸長的兩頭,顏色從灰過度到紅,像舌頭一樣蠕動著。
克拉斯暗暗感慨:感謝諸神,至少每次看到他時,他都穿著真正的、布制的衣服,所以我不必看到他的下半身……
魅魔宗教領袖叫麥克唐納,信徒們都是這麼叫他的。克拉斯覺得這名字念起來像麥當勞。
毫無疑問,麥克唐納非常有魅力,他吸引人們的眼神,令相信他的人更加崇拜他、令不瞭解他的人忍不住要多關注他。而這一切都源於深淵魅魔的血統,他們本來就是會莫名其妙吸引人的種族。
他對教派裡的工作人員微笑時,那些人紛紛露出“看到漢堡肉烤得六七分熟且上面的碎芝士溶了進去”般的表情,充滿喜悅期盼。
當他注視陌生人,向他們投以熱忱真誠的目光,那些人總是難以自控地回望他,同時又變得羞澀笨拙。
克拉斯的表現也差不多。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麥克唐納身上,試著從角的長度觀察魅魔的世代,從幻術的穩定程度推測其施法能力強弱……這種打量,在麥克唐納眼裡完全是另一種解讀,他習慣被人們憧憬地注視著。
麥克唐納彬彬有禮地和陌生人們打招呼,輪流擁抱他們。那兩個一老一少的男人都姓彼德,據說是對父子,想來治療父親身上的頑疾。發號碼的女人對克拉斯說:像這樣就太急功近利了,要懷著單純的信念才能達到人與治癒之手的統一和諧,才能……
克拉斯沒仔細聽後面的話,他觀察著“彼德父子”,再一次感嘆:裝得實在是太假了,他們長得完全不像,甚至說話口音都不同,也只有年齡差距像父子。
克拉斯現在能確定,他們不是政府人士,而是獵人。年輕的那個看起來實在是太緊張,顯然,他們沒有接受過這方面訓練,不擅長隱藏身份。
而且他們在與人談話時總是特別在意“這裡是否真的有超自然現象”,這不像信徒,也不是公職人員該關注的事。
不僅如此,克拉斯隱約感覺到,魅魔也發現了這一點。魅魔看彼德父子時的眼神和看其他信徒、遊客時的不一樣。在人類社會行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