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覺得自己眼花。
他好似被人扛在背上,走在……一片幽深的樹林裡?
樹是彎曲的香樟樹,看似多年累積的落葉厚厚地鋪在野草坪上,到處散佈的小片陰影似是不知名的野花。
穿越了。還他媽穿在了一個柔弱不堪需被人扛著走的弱流女子身上,抑或是被獵人扛回家燉著吃的獐子?
腦子裡瞬間的想像讓爆頭抖了一抖,終於給噁心得清醒了幾分,隨即掙扎著嘶著嗓子大罵出聲,“你媽的……放開老子!!”
氣勢雖兇惡,冒出來的聲音卻細如蚊音。實在是氣力不足,兼之咽喉腫痛。
五號從善如流,當即手一鬆。
吭!
硬邦邦的石板路,砸上去那個驚天動地的爽快。爆頭咬著牙,面部肌肉抽搐著,半天出不了聲,渾身骨頭被拆過一遍一般,痛得酣暢淋漓。
五號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見他咬牙切齒地掙扎了半天動不了,彎腰又把他扛了起來。
“你媽的……”爆頭奄奄一息地在他背上罵。
沒罵個幾句,突然又被吭哧丟下了地。
爆頭被摔的一整個眼冒金星,連憤怒都來不及,迷迷糊糊間見到森林之外,遠處天邊竟似有電光閃過,僅是那一瞬,劃破黑雲撕裂了天幕,便消失不見。
五號面色一肅,丟下他,足下一點躍上了一旁樹上,幾個攀爬起落,身影便沒進黑森森的樹頂。
不多時他又跳了下來,神情有些微微鬆動,面色恍惚著,又將爆頭拖了起來。
“咳……那是驚雷陣?是隨便?”爆頭忍著痛,喘息著嘶聲問。
五號聽得清他說什麼,卻不答話。
“咳咳……你看清楚方向沒?快去找他……咳!咳咳……喂,聽到沒……”爆頭吃力地拿手肘擊他背部。要用到驚雷陣,可能是出事了。
五號默默地仍是走著,聽他已經成了公鴨嗓子卻還能喳喳地叫得厲害,終究皺眉道了一句,“閉嘴,再說話我把你另隻手給廢了。”
爆頭一愣,隨即便怒了,嘶著聲音便吼,“你媽的!你這不知哪兒來的怪物,不是愛他愛得要死要活嗎?你他媽沒點反應,死人一樣帶著老子要往哪裡……”
五號吭哧又把他丟了第三次,一腳踩在他還能晃動的右臂上。
爆頭痛得又一陣抽搐,咬牙硬從嗓子裡擠了聲,“……草……”
“我最後說一遍,”五號淡淡地道,“不要跟瘋狗似的亂吠。”
他腳下一用力,爆頭便連草都沒力氣擠出來,光昂著頭滿目血絲地,恨恨地瞪他。
五號別了眼懶得看他,只抬眼看了一眼石板路的那頭,海水連線著高白島的方向,突然道,“……有那隻喪屍在,他應該沒事。我現在有些事要做,不方便去找他。”
語氣不像是好心解釋給爆頭聽,倒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看樣子你倒是舒服夠了……”他回頭看了眼爆頭,彎腰重新拽起爆頭的背心。
既然有力氣唧唧歪歪,那就繼續拖著走好了。
走出香樟林,才終於看到一些現代建築。原來這片林子身處一個人工的海濱森林公園,園子地處偏僻,遊人不多。途中遇到的喪屍總共就幾隻,都穿著員工服飾。
五號在林邊的護林屋旁邊揀了個看得過去的年輕護林員,終於將溼漉漉的、被爆頭一酒瓶打凹了半邊腦袋的身體換了下來。
清理了為數不多的喪屍,五號將已經再次暈過去的爆頭拖進護林屋裡。屋子不大,有床有桌。他將爆頭丟到床上,自己坐在桌前。
身軀內的靈魂一直在劇烈疼痛,要強行突破記憶,更別說用上“那東西”,終究是太勉強。他閉上眼靜坐了一會兒,慢慢地又睜開眼來。轉頭看向爆頭。
年輕又兇悍的除魔師正以被他丟上床時的扭曲姿勢,歪折著腰靜靜地躺著。溼漉漉的頭顱低垂,滿是水痕的、輪廓堅硬的臉正偏向他的方向。只有胸膛微弱起伏,看上去還是活的。
他俯身過去,像先前轉移靈魂時一樣,將手印上對方額頭,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是放了下來。
但呆了一會兒,他又不甘心地將手掌移到對方靈力匯聚的胸口,戰術背心在胸口處是破開的,露出被他前一日包紮處理的白布——當然,目前是又黑又溼的了,下面是肋骨斷裂的凹陷。
對方如此虛弱,再吸收一點靈力,應該是會死僵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呆了一會兒,抬手捂了眼,隨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