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鄉並沒看著電視而笑著回答。
“你的奶奶是什麼樣的人?她知道你的能力及夢之底的事嗎?”
對興致勃勃問他的智已,雄鄉撥了撥前發。
“我的事其實都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不值一提!”
“但我卻想多瞭解你!”
智已很嚴肅的看著雄鄉。常被他顧左右而言他,就更令他好奇。
“我奶奶稱夢之底為‘地獄’!”
雄鄉知其賴不掉,只好說了。
“她很可憐憑肉身到那裡的人,因為我父親也是‘暗中步行者’!”
“你的父親也是…!?”
聽著電視上的笑聲,雄鄉有點自言自語。
“身體突然消失於現實中!在夢中受傷,肉身也會受傷!回來時,常會因出血過多而往醫院送。我老頭是在夢之階層被吃掉,所以屍體也回不了現實!”
“你的媽媽也知道那件事嗎?”
“我母親只認為他是失蹤,很實際的女人!”
雄鄉吐著氣,把頭靠在沙發上。
* * *
第一次沉人夢之底時,幼小的雄鄉深恐身體會消失而抓著母親的手。
‘……媽媽!救救我呀!!’
對!他只是希望母親拉他一把!
但母親卻只是望著自己在哀嚎。她像要擺脫極可怕的東西般,將拼死命抓著她的兒子的手撥開!
那時,母親睜大著驚恐雙眼的表情,他至今都忘不了!
抓著自己的手的小孩,好像要沉入什麼異界;一般人是絕無法忍受連自己也受牽連的恐懼吧!……雄鄉也只能認為母親是基於本能的恐懼。
‘媽媽…我好怕哦!媽媽!!’
雄鄉哭著一直在大叫。
母親卻歪斜著頭往後倒退,將背靠在牆上住捂她的耳朵,像發了瘋般一直在狂叫搖頭。
後來,母親又用著驚慌不已的眼神望著不知何時消失又回來的雄鄉;對他的血流如柱漠視不顧;只是伸出手猛打著雄鄉亂吼亂叫。
所以雄鄉再也不敢對母親提及這些事。對自己沉入夢之底即使害怕恐懼,也只能忍著。但對著默不作聲的兒子,母親卻對他更感到害怕起來。
“不久,我老媽就以她要再婚為由,把我帶回老爸的故鄉;她顯然不願與會遁形的兒子生活。而奶奶也默然收養我;因為她也親眼目擊她自己的兒子……即我老爸‘沉入’的事實,而心知肚明吧!”
因此,祖母就很疼愛雄鄉這位孫子。
在她病危臨終前,她把他叫至身邊,並向他道歉。她由於怕世人得知雄鄉的能力,而不讓他去上學,以及為不讓他對外界產生興趣,甚至封鎖外界的情報等的事,她都一併請求雄鄉的諒解,對她的即將辭世,奶奶亦含著淚顯得很不捨。
‘你以後會和許多人接觸,到那時你只要用笑臉來待人就可以!因為人類對有笑顏的人,絕不會有任何反感或懷疑…。’
祖母去世後,雄鄉頓覺現實世界毫無價值。因為他已沒有任何親人,就算擁有龐大的土地與財產,他對外面的世界因一無所知而覺得意興闌珊。
直至他與智已認識之前,他真的很想捨棄現實世界。
他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會擁有這等幸福。
“我只是比一般人運氣不好一點罷了!”
“才不只是一點而已!”
對靜靜說出的雄鄉,智已是握著拳頭很不甘心大叫著。
“你的母親真的很差勁!所以,沉人夢之底並不是你的過失…”
智己用手擦擦盈眶的淚水。
“我已把母親看成是外人,現在也不這麼耿耿於懷了!”
對微笑的雄鄉,智已伸出他的手。
他溫柔的抱住比自己還魁梧的雄鄉的胸。
“如果你母親,在你小時候會這麼抱著你,那該有多好!”
只要雄鄉父母的其中一個,能多瞭解他一點,那麼他的恐懼與心酸就會減少一些吧。
智已很悔恨自己當初沒這麼靠近著雄鄉。
“智已!”
雄鄉眯著眼,用手輕撫著抱住自己的智已的頭。
他用臉頰去摩挲智已淚潸潸的臉。這麼抱著溫暖的身體,不由得令他回想起應該淡忘的往事。
生長在幸福家庭的智已,可以很坦率的向別人表達他的愛意;不像雄鄉,是學了處世術而對任何人都露出世故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