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總算有個念想。
蔡鬱壘咬著下唇,笑得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棉線。
他是鬼帝,他不需要動心,他不需要感謝,他更不需要牽掛。他所需要的,只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位置。
“喂,你過來!”
蔡鬱壘朝著在屋頂上貓著的鬼差仰著脖子喊道。
屋簷上立馬躍下一個幾乎透明的鬼差,兩隻手抱著自己有些不靈活的腦袋,跪在那聽候差遣。
“去通知神荼大人,就說我約他明日過來吃酒,請他務必賞臉。這關係到我們以後的前途。你就這麼原話傳達。”
得令的鬼差又掰直了自己的腦袋,嗖的飛上屋頂,躍過一個又一個千篇一律的磚瓦,像是逃命的兔子,奔著神荼的府邸跑去。
朱雀守著神荼已經半合上了眼,忽聽門外有傳稟聲,驚得渾身一震,順便就驚醒了身旁的神荼。
神荼摟著朱雀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歪了脖子對著門喊:“什麼事?”
“回稟鬼帝大人,蔡大人要小的來窗花,請去通知神荼大人,就說我約他明日過來吃酒,請他務必賞臉。這關係到我們以後的前途。”
神荼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兩下,似乎有些不太樂意。礙於和蔡鬱壘之間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這面子,還是要給的。
“回稟你們大人,說我明日晌午一定到,還望屆時能吃到你們大人府上的百年好酒。”神荼放下床榻上的紗簾,按住朱雀就要翹起來的腦袋,使勁往懷裡揉了揉說:“沒什麼好看的,再陪我睡一會。”
神荼要是按實際年齡來說,也得有個千八百歲。這年歲擱到鬼界,算得上青年時期。那下巴底下細小的青色胡茬子,正好紮在朱雀的額頭上,困擾的他十分想笑。
憋了又憋,還是沒憋住。拔掉一根剛剛冒頭的胡茬子,舉到神荼的眼前:“你看,都陪你睡到變成老頭子了。”
神荼也就順手摸了一下下巴,可不是出來了一層細密的小胡茬子,若不是朱雀提醒,自己都要忘了,已經很久沒有在地府裡好好的正常的過上一日了。
“那你就捨命陪君子,一直陪到我化水成灰吧。”
“…好。”
紗簾裡,兩個相擁的人,相繼安穩的睡去。
願君共白首,同棺亦無求。
朱雀窩在懷裡呢喃的話,也不知道神荼有沒有聽到。
相安無事的一夜,處處都籠罩著祥和氛圍的一夜。若是地府天天如此,真是要把坐在至高無上交椅上的那位閻羅王樂的從椅子上摔下來不可。
桃止山百里外的傳來第一聲雞鳴,守了一夜大門的鬼差也換了一撥,奈何橋上投胎的人又開始排了長長的龍隊。新的一天,開始了。
☆、第六十七節
蔡鬱壘就趴在那些空酒瓶子裡,一直待到送早飯的鬼差提了慢慢一籃子的美食,站到了自己的手邊,聞著香味睜了眼。
“回稟鬼帝大人,今兒是醉味樓的特色早點,您看您要不要先吃一點,小的再給那位公子送去?”
這是蔡鬱壘定下的規定,凡是要送給朱雀的吃食,都要一一的給自己先過一遍目,確保安全無虞。
“不用送過去了,留下吧。他用不到了。”蔡鬱壘額角因為大量的清酒緣故,已經腫脹的不像是自己的了。那裡面的血管好像是快要決堤的長河大流,馬上馬的就能開閘洩洪的奔出來。
鬼差看了看蔡鬱壘白的比那白菊花還要素淨的臉,有些擔憂。一句話在肚子裡轉了五六遍,才拐著彎的說:“鬼帝大人,要不要小的給您倒杯水?”
蔡鬱壘痛苦的擺了擺手,示意他放下食盒下去。
一大早就聞到了人間陽氣的味兒,難為他那沒消散的酒氣不一股腦的衝到天靈蓋上叫囂。
不是一路子的東西,即使再喜歡,再留戀,終歸不是一條道上的。
蔡鬱壘扶著柱子回了床榻上,從床底拽出一個灰塵滿布,蛛網交錯的小木盒子。捂著鼻子吹開了上面的穢物,蔡鬱壘的手搭在那把小巧玲瓏的鎖上。
啪嗒,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裡迴響。一團金光從盒子裡乍然而出,照了整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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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被一根羽毛弄的有些瘙癢難耐,縮了縮脖子,收了收手臂,都沒有躲過去。相反的,還有越來越癢的趨勢。
“先生,你不要鬧…”
話一出口,朱雀立馬從夢裡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