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局長只是感覺到我在跟蹤他,並不認識我,更不要說了解了——”
“他對你有觀察——”
“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幾眼!”
“觀察一個人不都是用眼睛的,有時靠心和腦袋去觀察去了解!”楊文峰不耐煩地提高了聲音,這梁科長提到周局長就沒完沒了。
“他了解我?”梁科長不理楊文峰話中的不耐煩,追問道。
“是的,他了解你。他說你是那種‘患難之中見真情,危難之處顯身手’的人,他說如果需要幫忙的時候,只要告訴你實情,你就會——”
楊文峰沒有把話說完,今天已經是他和王媛媛第二次看到梁科長失態。他們面前的梁科長在公安局也有好多年,甚至可以說是個公安老油子了,但現在在他們面前的他,則滿臉充滿真情,眼角甚至泛出淚光。在楊文峰看來,這表情無異於怪異,楊文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把他拉回到這裡。王媛媛也感到梁科長思想遊離開去了。
對於楊文峰,周局長是他的周伯伯,他們是無所不談的忘年交;對於王媛媛,周局長一會是周伯伯,一會又是一個可以獲得重要情報的目標。兩人有所不知的是,在年輕的公安幹警梁科長的眼裡,周局長是他的太陽,共和國的希望和為他重新找回信心的力量。周玉書的事蹟在公安和國家安全部門廣為流傳,他為共和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從不居功自傲。這些梁科長當然聽說過。他同楊文峰到新塘鎮領出老人時第一次見到這位傳奇人物,當時他的感情是複雜的,夾雜著一些不敢相信和微微失望,特別是當老人哆哆嗦嗦從口袋掏出自己卷好的衛生紙擦鼻涕,用洗得發白的手帕擦眼角……後來自己受命跟蹤他,他想起了那些日復一日的風餐露宿的跟蹤,跟著蹣跚的老人走街串巷,看著老人坐在盲流中指東說西,耐心等著老人在小攤上認真地吃一碗炒粉,觀察老人把零錢小心地包好後塞進褲子隱藏的口袋裡,把吃不完的半個饅頭小心地包好放進手提袋裡……那些日子,他躲在暗處品味著老人臉上的快樂、憂愁、孤獨和痛苦的表情……
不知不覺之中,梁科長竟然又可以大聲唱出以前讓他熱血沸騰的《少年壯志不言愁》;不知不覺中,他心中重新有了什麼是好人和壞人的標準;不知不覺中,他知道了共和國為什麼在出了那麼多敗類、那麼多貪官汙吏的情況下,還能夠巍然不動;短短的兩年多,公安局領導忘記了他,他的工作也失去了公安幹警的刺激和撈外快的機會,可是他一點也不後悔,他覺得這樣跟著老局長茫無頭緒地東奔西走了兩年,自己反而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踏上了他堅信正確的人生之路……
楊文峰第二次伸手在他面前晃動時,他收回了思緒,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們兩位。
“我們怎麼幹?”他有點靦腆地小聲問。
楊文峰黯然地搖搖頭。“不知道!”
“如果你們的發現和推理都是真實的,那就是說,臺灣要在中國南方以廣東為中心發動流動民工的抗議甚至起義,哎喲,我說出來就有些彆扭,還是不敢相信!”王媛媛沒有說下去。
“就算不考慮文峰和周局長的發現,這個可能性完全存在!”梁科長換了一幅嚴肅的表情,“事實上,我現在想一想,北京為什麼一直督促我們注意盲流,為什麼有這方面的擔心?肯定有一定道理。現在中國貧富懸殊已經大得離譜,富有人士以廣東等沿海和大城市為主,而廣大的內地民眾,特別是農民幾乎一貧如洗。中國領導人為了維護目前的政治體制,仍然在各種場合假裝我們還是在搞社會主義,結果讓廣大民眾也不得不假裝我們還生活在社會主義的新中國。可是這些假象,總有一天會破滅,到那時,廣大人民會要求一個交待的。我得說實話,如果臺灣介入,有意要挑撥民眾反抗政府,那麼在南方發動組織盲流,將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楊文峰和王媛媛都專注地聽著,楊文峰還隨即讚賞地點點頭。
“問題是上面不相信,而據周局長推測,臺灣將會在奧運會期間啟動這一‘決戰境外’計劃,現在只有兩個多月,怎麼辦?”王媛媛攤開雙手,緊皺著眉頭。
“我們去阻止它!”梁科長咬著牙說。
“說起來容易,怎麼阻止?你以為我們是007嗎?”王媛媛搖搖頭。
楊文峰說:“我都思前想後一個月了,毫無辦法。只有北京出面才有可能,可是北京根本不相信有這樣的陰謀存在,事實上從表面上,確實天下太平,大家都在熱切期盼著2008年奧運會。另外,我甚至想,如果真有這樣的陰謀,而